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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終沒有抽刀的徐鳳年閒庭信步,就像是拿著刀鞘指指點點。
看似輕鬆愜意,但是每一次「指點」發出的聲響,都讓人震耳欲聾,先前還有一些精銳步軍試圖前沖廝殺,但是只要進入百步距離內,就突然七竅流血,尤其是耳膜直接炸裂。
「大戟王銅山,累不累?要不要休息會兒,我可以等。」
徐鳳年在說出這句話後,果然向後掠出十多步,掐准了王銅山即將需要換氣否則就會憋出內傷的間隙。
直到這個時候,所有王銅山部下才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這場捉對廝殺,不是什麼兩大宗師之間的巔峰之戰,而是一個人在遛一條狗。
王銅山沒有藉此機會換一口新氣,依舊攻勢如潮水,大戟所過之處,開始無聲無息,但是更顯其中兇險。
徐鳳年終於流露出一絲表情,拇指按住過河卒的刀柄,冷笑道:「不愧是你們南疆那邊的萬人敵,看來是真的不用歇口氣,那我就不客氣了?」
心頭巨震的王銅山毫不猶豫地拖戟後撤。
他只見根本沒有絲毫氣機漣漪的徐鳳年,只見雙腳微微離開地面,身體旋轉一圈,大袖飄搖,一抹絢爛刀光就在他眼前轟然炸開。
王銅山幾乎是憑藉直覺雙手持戟擋在身前。
一撞之下。
以先天體魄雄壯遠超常人的王銅山雙臂往自己那邊彎曲,連人帶著那杆大戟,踉蹌後退。
不給王銅山絲毫變換大戟位置的機會,徐鳳年無論軌跡還是勁道都如出一轍的第二刀,就那麼平鋪直敘地重重砍下。
王銅山不得不再退。
一刀一刀砍在大戟原處。
但是王銅山每一次後退的步子都越來越多。
王銅山的雙手被迫向大戟兩端滑去,本就通體猩紅的大戟之上,開始抹出了出自王銅山手心的血跡。
徐鳳年就像是一個空有蠻力的稚童,在拿著一把柴刀在砍柴,也不覺得有任何枯燥乏味。
只剩下那點招架之力的王銅山,這一退就是退了一百四十多步。
額頭滿是汗水的王銅山透過那團刺眼刀光,模糊看到一張布滿怒容的年輕臉龐,然後是一大串絕對不符合年輕人作為大宗師身份的言語。
「老子的女人你也敢欺負?!」
「你一個王銅山在南疆那一畝三分地,關上門稱王稱霸就算了,明知道老子都帶著一萬鐵騎跑到中原了,也敢趁著我暫時沒去找她,就可以在那裡不知死活地瞎咋呼?!」
「你不是找死是什麼?!姓王就把自己當王仙芝了?」
「大戟?老子大戟你一臉!」
……
在這期間,只覺得慘不忍睹的王銅山部下終於忍不住,要拼了性命也要為主將分擔傷害,在一名壯實校尉的牽頭下,先是十多人提槍拔刀而沖。
然後那個年輕藩王只說一個「滾」字,十多人全部同時倒飛出去。
所有屍體上布滿了深可見骨的溝壑傷痕,比起苦苦支撐的王銅山更為慘不忍睹。
第二撥南疆死士多達百餘人,在另一名校尉的大聲提醒下,能夠多披一層鐵甲就多披掛一層。
「你們這幫王八蛋,一路北上禍害了多少無辜百姓?北涼跟北莽三線作戰,死了十多萬人!死了那麼多人,好不容易給中原打下來的那點太平日子,就給你們折騰沒了!」
徐鳳年一怒之下,那一百人幾乎全部瞬間被攔腰斬斷。
在徐鳳年手中那柄過河卒斬殺旁人的瞬間,王銅山試圖抓住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
徐鳳年冷笑一聲,「有兩桿戟是吧,今天讓你變成三桿戟!」
在王銅山以為自己馬上可以換氣的瞬間。
遠比先前要迅猛無數的一刀當頭劈下。
身體後仰的王銅山噴出一口鮮血,手中大戟竟然被一刀砍做兩截!
王銅山單膝跪地,雙手各持一截斷戟。
這位南疆頭號猛將的嘴角鮮血流淌,他甚至不敢伸手去擦拭。
「你們是不是覺得拳頭硬就是所有的道理?如果這真的是道理,那我徐鳳年今天就好好跟你講一講!」
徐鳳年一掠向前,一腳踹在王銅山的額頭,魁梧武將整個人躺在地上,倒滑出去二十幾丈。
咬牙抗下這一腳的王銅山拼著體魄遭受重創,但是終於僥倖換來一口新氣。
精神一振的王銅山握緊雙手斷戟,鮮血流溢的嘴角翹起。
彎曲手肘在地面上一砸,整個人就要重新起身。
不曾想就在此時,好不容易枯木逢春的王銅山就被一腳重新踹回地面,身上鐵甲頓時破爛不堪,有許多鐵甲碎片甚至割破了肌膚。
一個譏諷嗓音在頭頂響起,「是不是覺得有機會再戰一場?傻了吧?老子故意的!」
王銅山本是一口新氣煥發流轉遍身的關鍵時刻,這一腳不光是踩爛鐵甲,更踩散了王銅山體內的氣機,導致王銅山體內氣機牽連血液都如同洪水決堤,若非王銅山比起尋常武夫的金剛體魄,要更接近佛門的金剛不壞境界,跟北莽慕容寶鼎的寶瓶身有些異曲同工之妙,否則恐怕當下就要整個人由內向外炸開了。
王銅山沙啞嘶吼道:「要殺就殺!」
徐鳳年問道:「老子不殺你,來這裡認你做孫子不成?」
王銅山竭力吼道:「狗日的,那你倒是殺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