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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武嘖嘖道:「就憑你,不喊其他人代勞?到時候可別自己給自己台階下,說沒吃上飯,手腳沒力氣。」
一名金刀侍衛踏出三步,抽刀出鞘幾寸。
徐鳳年繼續前行,侍衛一步跨出,裹黃金刀迅速出鞘,刀光乍現。
可眨眼功夫,徐鳳年就站在他面前,一手按住刀柄,將即將全部出鞘的刀塞回刀鞘,近乎二品實力的御前侍衛眼神一凜,抬膝一撞,徐鳳年左手鬆開刀柄,輕輕一推,侍衛膝撞落空,驚駭之間,徐鳳年一記旋身鞭腿就砸出,呼嘯成勁風,侍衛顧不得註定占不到便宜的倉促拔刀,猛然千斤墜,身體往後倒去,一手拍地,正要向後一丈然後扶搖起身,就給徐鳳年欺身而進,一掌仙人撫大頂,直接轟入地面,口吐鮮血,掙扎著站不起來。
沒了偽境指玄的內力,更沒了偽境天象,卻已是讓徐鳳年親眼見證了長卷鋪開的恢弘,哪怕只是可憐揀得那鳳毛麟角,也遠非一個不到二品實力的侍衛可以叫板。
另外一名金刀侍衛一躍過同僚身體,舉刀當頭劈下。
雨巷激戰目盲琴師,曾有胡笳十八拍。
徐鳳年側身在刀身連拍六下而已,刀勢就蕩然無存,一袖揮去,把這名大內侍從揮到牆壁上,然後馭劍黃桐與青梅,釘入肩頭在牆壁。
餘下十劍俱是瞬間一瞬刺透。
侍衛倒在桌上後,牆上觸目驚心的十二灘血跡。
徐鳳年轉身一手掐住大皇子趙武的脖子,低頭獰笑道:「你趙武除了姓氏,拿什麼跟我比?」
徐鳳年往後一推,陳漁給直接撞得倒地,這個北涼世子竟是將離陽大皇子掐在牆壁上喘不過氣,徐鳳年一字一字問出口:「你就算姓趙又如何?!」
第023章 桌上皇帝兩字
「徐鳳年。」
門口一位婦人輕輕喊出聲,容顏不過平平,卻不怒自威。她身邊還站著一位跟大皇子趙武有幾分形似的年輕男子,不過比起趙武的粗獷氣息,多了許多內斂的儒雅氣,一看就是對養玉極有心得的行家老手。受辱滔天,本該惱羞成怒的莽夫趙武嘴角一絲弧度稍縱即逝,只有徐鳳年敏銳捕捉到,恐怕連一門心思盯住北涼世子的婦人都不曾留心。徐鳳年本想甩竿釣出藏頭躲尾的韓貂寺,卻沒有想到是皇后趙稚和四皇子趙篆浮出水面,笑著慢慢鬆開趙武脖子,轉身微微躬身,語氣恭敬,可稱呼則大不敬至極:「侄兒見過趙姨。」
趙稚神情複雜,壓在內心深處的愧疚都浮上心頭,冷冷道:「是你第一次如此喊本宮,也是最後一次,好自為之。」
徐趙兩家上一輩人已是恩斷義絕,原本對徐家還有一絲惻隱的趙稚,也徹底親自掐滅那點飄忽不定的香火,突然轉頭望去,臉色陰沉的白頭男子復又笑容和煦春風,這讓趙稚心中掠過一抹不為人知的陰霾,她不怕這個年輕人成為第二個徐驍,徐驍得勢,是馬蹄下的春秋六國成就了他,後人再想憑藉戰功位極人臣,難如登天,趙稚更不怕他隨那名女子的磊落性格,唯獨怕他不管不顧,跟瘋了的野狗一般咬人。趙武扶起兩名傷勢各有輕重的金刀侍衛,四皇子趙篆走上前去,攙扶其中受傷較輕的一人,讓那名大內扈從頓時感恩戴德,兩位同父同母的皇子悄悄相視一笑,趙武更是轉頭咧嘴,朝北涼世子做了個刀割脖子的血腥手勢,趙篆則輕輕按下趙武的手,對徐鳳年微微致歉一笑。
隋珠公主趙風雅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摔了一跤的陳漁依然雲淡風輕,養氣也不俗。
三名女子坐入馬車,大皇子趙武和四皇子趙篆騎馬護駕。
這樣的車隊,實在是驚世駭俗。
隋珠公主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嘴上卻罵道:「一介莽夫!」
趙稚搖搖頭道:「梯子是你四哥架上去的,徐鳳年也聰明,如此一來,兩家人都走下了梯子。」
趙風雅一頭霧水道:「我不懂。」
趙稚掀開帘子,瞪了一眼自作聰明的兒子趙篆,後者嬉皮笑臉做了個鬼臉。
趙稚平淡道:「徐鳳年藉此告訴我們趙家,徐家以後只為離陽百姓守國門,跟趙家沒關係了。」
趙風雅怒道:「膽子也太肥了!」
趙風雅尤不解氣,冷哼一聲,然後自顧自笑起來,差點笑出眼淚,「母后,我要是有李淳罡的本事就好了,就學老劍神去北涼邊上喊幾聲『錢來』『馬來』『刀』來,嗖嗖嗖,徐鳳年的家底就沒啦,一乾二淨!要不就學白衣僧人掛一條黃河在他頭上,嘩啦一下,淹死他!」
趙稚愛憐地摸了摸女兒腦袋,「孩子氣,總長不大。」
趙風雅好奇問道:「那老闆娘誰啊,上次我跟徐伯伯來這兒吃羊肉,也有說有笑的。」
趙稚臉上蒙上一層淡淡的惆悵,搖頭道:「算不清楚的老帳本。」
趙風雅撲在當今皇后懷裡,低聲壞笑道:「母后,你跟我透底,你比徐伯伯小不了幾歲,當年有沒有暗戀過徐伯伯?」
趙稚一愣,擰了一下荒唐言語的女兒耳朵,「無法無天,早點把你嫁出去才行!」
跟母女二人顯然隔閡極深的陳漁一直一言不發,不聞不問不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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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地方劍拔弩張。
有的地方其樂融融。
龍虎和武當爭天下道教祖庭數百年,也許很多人都忘了這之前,一百二十年前曾有一名野狐逸仙般的年輕道士在太安城畫符龍,傳言點睛之後便入雲,這株無根浮萍,呼召風雷,劾治鬼物,以一己之力力壓龍虎武當,獲得當時的離陽皇帝器重,封為太玄輔化大真人,總領三山符籙,主掌一國道教事,奉詔祈雪悼雨,無不靈驗。在離陽先帝手上制加崇德教主,當今天子登基以後又贈號太玄明誠大真人,層層累加,恐怕龍虎山那些老天師牌位都難以媲美。可兩甲子過後,這位與天子同姓的仙人修道之處便日漸頹敗,香爐不見插有半根香火,蒼松翠柏,在冬日裡格外青翠欲滴,只是沒有仙氣,反而顯得陰氣森森,一株老柏樹下擺了張小桌,兩人對飲,身後站了五名婢女,一名豐腴婢女溫酒,一名清瘦婢女煮茶,酒壺茶爐,劃桌而放,涇渭分明,喝酒之人面容枯肅,瞧著四十歲左右,大概是氣色不佳的緣故,暮色沉沉。飲茶之人就要風流倜儻太多,相貌清雅,哪怕是魚龍混雜的京城,也少有這般氣質一眼望去便給人超凡脫俗感覺的出彩男子,保養得比婦人還要精心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