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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驍笑問道:「對了,爹跟酒肆掌柜黃老弟誇下海口,說你字寫得不錯,這不想著讓你寫個酒字,好掛在杆子上招徠客人,行不行?」
徐鳳年喝過了一碗酒,抹了抹嘴角,「這有什麼行不行的。」
小男孩趕緊拿來筆墨和一小塊家中小心珍藏著的緞子,徐鳳年抬臂一筆寫就,不過寫得極緩,極為工整。
黃老漢自然滿意得一塌糊塗,連聲道謝,徐鳳年還筆墨時站起身笑著說不用不用,還玩笑道老爹肯定沒少來這兒騙酒喝,舉手之勞,應該的。
安靜以後,徐驍欲言又止。
徐鳳年低頭喝酒,嘴唇碰著酒碗邊沿,微微抬頭道:「我已經知道了。」
徐驍點了點頭。
徐鳳年輕聲問道:「人馬準備妥當了?」
徐驍笑了笑。
徐鳳年緊緊抿起嘴唇,「我就先不入城了,晚些時候再去。」
徐驍心中嘆息一聲。
徐鳳年又喝過一碗,輕輕起身。
徐驍朝袁左宗抬了抬手臂。
徐北枳入座前朝這位老人深深作揖。
落座喝酒間隙,與陳錫亮幾乎同時望向對方,對視一眼,但很快就撇過。
徐鳳年上馬以後,往西北疾馳而去。
前方有鳳字營八百白馬義從。
截殺皇子趙楷!
徐驍坐著喝酒,黃老漢這才湊近了打趣笑道:「徐公子長得可是真俊逸啊,一點不像徐老哥。」
徐驍招呼著黃老漢坐下,哈哈笑道:「不像我才好,像我的話找媳婦可就難嘍。他啊,長得像他娘親,福氣!」
販酒老漢一臉深以為然。
徐驍起身付帳,好說歹說才交到老漢手中,臨行前說道:「當年在這兒禍害的那些人,不是那鳳字營,這事兒我得跟老弟你說一聲。」
黃老漢笑道:「無所謂了,咱老百姓誰都惹不起,只求個平平安安。」
徐驍輕聲說道:「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來你這兒喝酒。」
老漢急眼道:「這話見外了,老弟幾罈子綠蟻酒總是拿得出手的。」
徐驍拍了拍黃老漢的肩膀,離開酒肆。
黃老漢站在酒肆邊上,猛然醒悟,轉頭對兒子喊道:「那個酒字,舊的換下來,新的掛起來!」
第155章 這個人叫李義山
整個北涼都知道本道首府城外駐紮著一群後娘養的精銳輕騎,多是富家子弟,偶有將種子孫,父輩們官職也都不高,人數始終保持在八百人左右。因為群龍無首,加上有規矩牽制,這支騎軍極少有露面的機會,只有去年才從將近二十標中各自抽調五人,湊足了一百騎,算是走了趟江湖。然後抬回十幾條戰死袍澤的屍體,再就是從一個叫徽山牯牛大崗的地方搬回許多箱子的武林秘籍,外界也沒怎麼留心。這麼多年世子殿下做過的荒唐事還少嗎?
才八百騎能做什麼,騎卒王沖曾經私下就問過袁猛校尉這個問題,袁猛告訴他褚祿山褚將軍帶兵開蜀時,也就兩三千人,一樣揍得空有連綿天險可據的西蜀魂飛魄散。
騎卒王沖的好兄弟林衡就死在了襄樊城蘆葦盪之戰,給天下第十一的王明寅一戟插透了身體,在乘船過鬼門關的時候,一起值夜,看到那人坐在船頭屈指彈刀,林衡還說了那人不是花架子,練刀很有火候了。王沖武藝雖說不如總嚷著以後刀法要比顧劍棠還要生猛的林衡,但當時還是沒信,後來襄樊城外,被武林中屈指可數的高手王明寅攔道阻殺,親眼見過了那人的拔刀,王沖終於深信不疑,可林衡卻死了。但王沖不記恨那人,因為那一天,他們寥寥九十騎對陣靖安王的千騎,兩軍對峙,那人一馬當先,輕輕一槍就捅死了青州軍的一員猛將,那人下令收刀以後,也沒有如何言語去安定軍心,只是親自幫王沖包紮了傷口,王沖不是愣頭青,之所以進入鳳字營,那是當過沖渡校尉的爹說過總有問心無愧掙戰功的那一天,王沖自然也不覺得自己是去送命的,咱的命就不是命了?憑啥給你賣命?老子的爹也不差啊,從北涼軍邊境下來以後,好歹也算是一郡的兵頭子。
只是那一趟江湖走下來,不說他王沖,連王東林這種兵痞油子回到北涼標內以後都變了個樣,鳳字營有誰若是說那人的不是,王東林也不廢話,去校武場來一場騎戰,連贏了三場,第四場技擊給人拿木矛戳下馬,讓人高坐馬背上拿矛尖抵住胸口,問他服不服,不等王東林破開口,一起行走江湖的另外一標洪書文就翻身提矛上馬,又將那人捅翻落馬,反過來問他服不服。洪書文在鳳字營是數一數二的狠子,馬戰步戰都是出類拔萃的一流,連袁校尉都說這小子是只不叫的狗,真咬起人來最不知道輕重,很快鳳字營就沒人再去說從未踏足軍營一步的那個年輕人壞話,倒不是不想說,實在是不敢說了,他媽的洪書文跟幾個人私底下挑翻了一雙手都數不過的,袁校尉從來都是嘴上說責罰,事後屁都沒一個,似乎還有人看見袁校尉開了小灶,傳授洪書文幾個技擊槍術,大伙兒算是整明白了,原來袁校尉也倒戈倒向那傢伙了!何況那之後,北涼軍赫赫有名的大戟寧峨眉時不時就逛盪鳳字營駐地,專找王沖王東林這批騎兵,期間還收了兩個不記名的徒弟,雖說沒有正兒八經認師徒關係,但也差不多了,傾囊相授短戟擲法,閒時還掏錢請這幫尚無軍功的無名小卒去喝酒,很是讓別人眼饞羨慕,誰讓那寧峨眉可不是尋常角色,堂堂北涼四牙之一,跟典雄畜這等統率六千鐵浮屠精騎的一流實權將軍,都是能夠平起平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