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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鳳年點了點頭。
趙睢轉頭說道:「以後有機會去兩遼看看,記得找趙翼,這小子這兩年不仰慕那些飛來飛去的江湖高手了,只仰慕你。他對你,就兩個字,服氣。」
徐鳳年一頭霧水。
趙睢微笑道:「是實誠話,可不是嘴上客套。前些年聽聞你在大雪坪上對龍虎山天師府的言語,這小子天天在我這個爹面前說放屁,如今都成口頭禪了。只要誰跟他提還錢,他就這麼說,還個屁!」
徐鳳年一臉尷尬。
不遠處膠東王世子趙翼也大致猜出對話內容,對投來視線的徐鳳年含蓄笑了笑。
膠東王趙睢望向南方,「這次冊立太子分封皇子,肯定要防著西楚曹長卿來京城啟釁,就是不知武帝城那個天下第二會不會坐鎮十八城門之一。」
知曉癖好吃劍的隋姓老劍客前往東海武帝城,徐鳳年搖頭道:「應該不會。」
趙睢不問理由,深信不疑。只是輕聲笑道:「不過聽說吳家老祖宗,『素王』會帶劍八百柄,鎮守其中一門,其餘城門也多有高手把守,不知攔不攔得下來一位儒聖曹官子。」
一陣譁然聲轟響開來。
徐鳳年循聲抬頭望去。
他咬了咬嘴唇,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血絲。
中軸御道某座城門,飛劍近千,拔地而起。
一襲青衣裹袖破劍陣,瀟灑躍門前行,無視飛劍身後追殺。
太安城,滿城轟動。
曹長卿由城門內以勢如破竹之勢,長掠而來。
更有一名風姿可謂舉世無雙的年輕女子御劍,直過十八門。
一劍懸停眾人頂。
站在那柄大概二十三年前也曾如此入宮城的名劍之上。
大涼龍雀。
百無聊賴在中和殿側殿武英殿台階上跳著玩的隋珠公主,瞪大眼睛,幾乎驚掉了下巴。
那長得絕美的女子,可不就是武當山上,那個把一塊破爛菜圃當寶貝的寒酸丫鬟嗎?
就她?
會那御劍三萬里的劍仙神通?
曹長卿掠至城門外,一躍上城樓,站在御劍女子身邊,朗聲道:「西楚曹長卿,隨公主姜姒觀禮太安城!」
第026章 那一年西楚亡了國
老話勸人都說事不過三。
可這位西楚遺民已經是第四次來皇宮了。
只是官子曹長卿這一次踏足太安城,身邊多了一名年輕女子。
她御劍懸停,衣袂飄搖。稍有名士風采的文官都有瞬間失神,女子傾人城傾人國,不過如此了吧?
千餘人齊齊回神過後,文武官員瞬間由東西劃分,變成了南北割裂,武將以兵部兩位侍郎盧白頡盧升象、以及多位老驥伏櫪的年邁大將軍為首,往南急行,文官則後撤北方。還有兩百餘人腳步極快或者極慢,步伐急促者都是西楚下一輩遺民,見風使舵,十分靈活,只想著撇清關係,生怕惹禍上身。老一輩則截然相反,幾乎同時潸然淚下,轉身後撤時抬袖掩面,步子踉蹌,更有數十位年邁老人當場老淚縱橫,其中有膽戰心驚的家族後生想要去攙扶,無一例外都被老人摔袖,怒目相向,這讓好不容易在廟堂上占據一席之地的年輕俊彥都有些赧顏,無地自容。
眾多為離陽朝廷不計前嫌納入朝廷的遺民官員,也有些唏噓感慨,神情複雜。春秋八個亡國,盡數慢慢融入離陽,唯獨西楚至今仍是「餘孽猖獗」,一心想要那死灰復燃。
離陽皇帝率先踏出大殿,出人意料,三番四次被忤逆龍鱗的趙家天子沒有震怒,只是大聲笑道:「曹先生好一個西楚觀禮太安城!」
曹長卿一襲普通青衣,雙鬢霜白,若非此時高立於皇宮城頭,也就與一名翰林院寒酸老儒無異。
趙家天子繼續豪爽笑道:「我離陽王朝既有白衣僧人掛黃河於北莽道德宗,又有曹先生連過十八門闖城而來,自是我朝幸事。」
此話一出,廣場上原本惴惴不安的文武官員都吃了顆定心丸,笑逐顏開。
一代雄才帝王當如此氣吞天下。
曹長卿平淡道:「靜等還禮。」
這位曹官子腳下頓時罵聲一片,大罵他不知好歹,多半是出自文臣之口,多數武將氣惱得怒髮衝冠,只恨手無兵器,加上忌憚曹青衣的儒聖名頭,不敢造次,生怕立功不成,反被恥笑。
嘩啦一聲,不知誰率先轉頭,然後一起轉過身,望向紅蟒衣的偉岸男子拖槍,拾階而上,一桿梅子酒槍尖朝地,來到皇帝陛下身側後,槍身一旋,搶柄插入地面。
一夫當關。
梅子青轉紫。
有兵聖陳芝豹護駕,趙家天子更是豪邁氣概橫生,眯眼望去階下的大將軍顧劍棠,離陽軍伍第一高手的寶座,迄今為止無人撼動,當陳芝豹入京以後,眾人翹首以盼,想著兩位分出一個高下,不曾想兩位新老兵部尚書非但沒有勢同水火,反倒是有過了顧劍棠親自提酒去陳府聚頭對飲的傳言。顧劍棠看到皇子投來視線,輕輕點頭,按住刀柄,大踏步前行,武將相繼後退,顧劍棠並未直接拔出那柄南華刀,世人皆知顧劍棠有雙刀,這柄南華出自東越皇宮大內珍藏,說是符刀也不假,曾被東越歷代道教國師層層符籙加持,東越自古便是名劍產地,仍是被南華一刀奪走兵器魁首的稱號,與王小屏手中那把武當符劍神荼並稱「雙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