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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鳳年起身後忍不住輕聲問道:「你是城主心腹還是紫金宮裡的小頭目?」
紅薯一本正經回答道:「都算。」
徐鳳年也不再說話,敦煌城勢力複雜,這些甲士宮女都來歷清白不到哪裡去,言多必失。一路穿廊過道,滿目錦繡,其中將夜照玉獅子交給宮女送往馬廄,然後該是到了內廷宮苑,在一座懸慶旒齋匾額處停下,紅薯推門時輕笑道:「公子就不怕奴婢叛變,這趟帶入敦煌城是引君入瓮的買賣?」
徐鳳年一笑置之,走入房中,愣了一下,竟是和北涼王府梧桐苑如出一轍的布局,文玩雅器,瓷瓶香爐,書案四寶,都透著股熟悉感,徐鳳年伸手去撫摸一隻插滿水晶球白菊的哥窯大囊,手指再摸過雕龍紫檀大案桌面,紅薯好似有莫大的成就感和滿足感,望著徐鳳年的側臉,嬌膩低語:「公子回家了。」
見到自家公子一臉疑惑,紅薯不再賣關子,放下書箱,拉著徐鳳年來到靠窗榻上躺著,娓娓道來:「城主是奴婢的親姑姑,在北涼王府秘密扶持下坐上了這個位置,奴婢當初被送往梧桐苑,類似質子身份,不過王妃待我如親生女兒,傳授武藝,奴婢反而和姑姑不如何親近。姑姑也是命苦,本是北莽王庭的妃子,被女帝慕容氏構陷,這才爭寵落敗,失了皇后位置,不過耶律先帝有一封秘密遺詔,不許當時身為皇后的慕容氏殺害姑姑,還要求姑姑保一世平安,姑姑家族衰亡,只帶著奴婢流離失所,性命雖無憂,卻也嘗遍了辛酸坎坷,當下諸多流言蜚語,也不全是胡說,後來遇到邊境上的大將軍和王妃,才時來運轉,加上拓跋菩薩年輕時的確受過姑姑恩惠,他成為執掌半國軍馬的北院大王后,對敦煌城多有庇護,城內一些逾越規矩的事情,北莽王庭也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這些年姑姑很辛苦,主要是北莽女帝耐心到了極限,跟拓跋菩薩的那些情分也用盡了。」
紅薯盤膝而坐,徐鳳年枕在她腿上,她解開系發繩帶,替他梳理髮絲,徐鳳年閉著眼睛問道:「你姑姑?」
紅薯語氣平靜道:「前些年大魔頭洛陽途徑敦煌城,姑姑跟他一戰,沒撐過一年便死了,洛陽當時原本要進城屠城,姑姑就劃開巨仙宮,分了一座掖庭宮給這尊魔頭當行宮。算是殫精竭慮給敦煌城謀劃請來了一位天下無雙的供養菩薩,敦煌城因禍得福,連北莽女帝都終止了許多滲透,甚至撤出了朱魍勢力,魔道第一人洛陽雖然是名義上的掖庭宮主,但這些年都不曾露面。姑姑死後,秘不發喪,由我來做紫金宮主,姑姑留有遺言,何時洛陽入駐掖庭宮,等於有了靠山,我才去登位城主,頒布她的死訊。」
徐鳳年皺了皺眉頭,北莽之行,鼎鼎大名的魔頭洛陽,堪稱如雷貫耳。
徐鳳年睜開眼睛,問道:「洛陽到底是何方神聖?」
紅薯搖頭道:「不管北莽各方勢力如何探查,都搜不到根腳,我聽姑姑說,這名年輕男子有些女子面相,不過眉眼雖有幾分嫵媚,但是氣質英武,比起年輕時候的拓跋菩薩還要勝過幾分,喜歡穿白衣,不用兵器。不過有過傳言,洛陽身邊出現過幾名絕色女子,被當做禁臠玩弄,其中不乏高華門第的千金,當初敦煌城也曾送出一名姿色傾城的妙齡佳人,洛陽漁色,應該不假。」
徐鳳年握住紅薯那隻撫摸臉頰的小手,下意識揉捏,問道:「那這洛陽會不會見了你就起歪念頭?」
紅薯嬌笑道:「奴婢姿色,估計不入人家的法眼。」
徐鳳年罵道:「放屁。」
紅薯低頭凝視著他的那雙丹鳳眸子,吐氣如蘭呢喃道:「公子,三年遊歷歸來聽你講述,吃多了地瓜番薯才會放屁,你這還沒吃了紅薯。」
徐鳳年猛然瞪大眼睛,紅薯一隻不規矩的縴手抹過了腰間,直搗黃龍,偏偏對視的絕美臉龐,看似媚眼如絲,春意掛在眉梢幾千斤,可眼波兒底部,仍是藏不住那種小女子的羞澀,徐鳳年哭笑不得,你說你幾斤膽子做幾斤事情,跟本公子這種花叢老餮玩小把戲,到頭來還是自己吃虧。徐鳳年對於小兄弟情不自禁的劍拔弩張,沒有半點難為情,倒是只跟綠蟻她們一起偷偷看過幾幅春宮圖的紅薯,有了膽大包天的開頭,不知如何收官,被徐鳳年直愣愣盯著,紅薯滿臉通紅,不知所措。徐鳳年見她眼眸和雙頰幾乎要滴水出來,不再讓她難堪,嘴角勾起笑道:「別瞎搗鼓了,我先洗個澡,然後結結實實睡一覺,今兒就不養劍了,好好睡足,什麼時候自然醒來,再說其它。」
紅薯如獲大赦,彎腰下榻穿繡鞋時,徐鳳年一巴掌拍在她尤其豐碩的翹臀上,彈性十足,調笑道:「你是不知道,這趟來北莽,一路上總是被女人調戲,在邊境上一座城子裡還給女子拍了屁股,不過她沒你好看,臉蛋差了十條街,也就是胸脯能跟你比大小,臀瓣兒遠遠比不上你。」
有賊心沒賊膽的紅薯落荒而逃。
小半個時辰後,紅薯領著徐鳳年去一間側室,擺放有一隻水霧瀰漫升騰的黃花梨木浴桶,熱氣熏蒸,明明沒有放有花瓣,就已是香氣撲鼻,徐鳳年瞥了一眼脫了錦衣袍子只穿貼衫的紅薯,這便是這位梧桐苑一等大丫鬟的天賦異稟,異香醇冽,每逢初春,甚至可以招蜂引蝶,那幅女子行走彩蝶翩翩縈繞的畫面,實在是妙不可言,士大夫癖好玉人什麼的名貴珍玩,比起她的「國色天香」,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