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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大秘書李檀,趙甲第既佩服又敬畏,直覺告訴自己,這個近乎無欲無求的單身男人,是劇毒蛇類,卻不是令人一眼畏懼的斑斕眼鏡蛇,而是條善於潛伏的雄性竹葉青,出其不意,就能致命,這一點,倒是跟蔡姨是一個屬性的,蔡槍是不俗,但在趙甲第看來,離同樣是走秘書曲線的李檀還有不小差距,說起來,蔡槍似乎攀附上了一位大佬成功前往浙江,不知道最終跟李檀是敵是友還是井水不犯河水,比較有趣。趙甲第的思維很跳躍,想到了很多人,甚至連被蔡姨牽引出來的面癱男,叫楊策,趙甲第當然記得清楚,這哥們可是在遊輪上讓他吃了大虧的猛漢,對上初出茅廬的魁梧小六,黃鳳圖老爺子的愛徒,田圖婓,實力十有八九隻高不低,說不定對上趙家兩位天字號打手,蟈蟈和芳姐,都能玩上一玩。這仇趙甲第一天都沒忘,在觀音村玩趙三金貼身保鏢魏鋒送給他的飛鏢的時候,格外深刻,順帶著趙甲第就惦念上了面癱男背後的正主,一個叫陳紅熊的男人,綽號六王爺,乖乖,好大的口氣,聽當時楊策和蔡姨火藥味十足的對話,這哥們跟蔡姨的關係肯定不淺。
面癱男,陳紅熊,北方,繼而是大媽和王半斤所在的老王家,四合院,老榕樹,藤椅上的老太爺……
就在趙甲第思緒萬千剎不住車的時候,一條手機簡訊打斷了無邊無際的思索,掏出來一看,號碼沒備註,趙甲第卻知道是誰,陳皇妃,國內文藝片的小花魁,一個從不接受媒體雜誌採訪的女戲子,戲子一說,是奶奶的定論,老人家對演戲的女人,尤為憎惡,連帶著趙甲第對娛樂圈從來無愛,一聽到哪個款爺富二代娶了哪位女明星,趙甲第就忍不住替他們費解,當然,他對陳皇妃還是有一定好感的,一朵蓮花濯清漣而不妖,比一株幽蘭孤芳自賞,操作程度而言,其實前者更難。陳皇妃的簡訊乾脆利落:打擾了。想問你明天有沒有空,感謝上次替我解圍,請你吃飯。若無時間,無需回復。
趙甲第摸出一根煙叼上,回覆:明天沒空,現在有空。
陳皇妃沒有立即回應,過了幾分鐘,才姍姍來遲傳來信息:我剛到上海,在半島酒店,是我找你,還是你找我?
趙甲第:我就在外灘這邊,去找你好了,方便?
陳皇妃這次答覆很果斷:方便。
因為跟袁樹在半島酒店住過一次,離外灘很近,趙甲第熟悉路程,給韓道德指路,很快就到了酒店,給陳皇妃發簡訊說到了,她說就在大堂。
大堂,陳皇妃在僻靜位置上站著,沒有戴鴨舌帽,沒有墨鏡,穿得很清雅簡單,一如她的狹窄文藝戲路以及她的冷淡個性,在這個不惜自潑髒水或者主動露點追求曝光率的「娛樂至死」時代,她的確是鶴立「雞」群的,按照喜好苛刻地挑選劇本,所以她沒有演藝圈橫行的小姐妹閨蜜那類圈子,更沒有任何緋聞和八卦,百度檔案上甚至連身高信息都沒有,只有一個姓名和一連串許多人沒聽說的小眾片子,以至於她的影迷觀眾都不知道如何追星,也算奇葩了,更奇葩的是她這些年依然不曾黯淡,背後的靠山出乎常理的大度,讓一些陰謀論者難免揣測她是不是富二代官二代,或者被某個隱性大佬給圈養了。趙甲第知道,她只是出身曹妃甸很普通的工薪階層家庭,偶然被趙三金欣賞後,就力捧了這麼多年,甚至為了她不惜跟許多為富不仁想砸錢玩圈內女人的各色人物交惡,上次陳皇妃在烏鎮取景的時候蟈蟈就跟著,就是為了暗中幫忙打蒼蠅。
陳皇妃笑道:「來點宵夜?」
趙甲第點頭不客氣道:「必須的,在黃浦江邊上只顧著喝江風了。」
陳皇妃招手,跟服務員要了份點心,服務員一旁等候的時候偷瞧,沒敢太放肆,職業素養擺在那裡,似乎在確認這位素顏大美女是否陳皇妃。陳皇妃沒在意這種習以為常的視線,她早就百毒不侵了,只是將菜單輕輕轉給趙甲第,趙甲第沒給她省錢,點了一堆,不過這個點上能喊上桌的東西不多,就算擺滿一桌也花不了多少銀子,其實半島的午後茶才是招牌,趙甲第點完東西,收到一條韓道德發來的簡訊,哈哈一笑,陳皇妃有點好奇,趙甲第搖頭不語,回了一條簡訊。
趙甲第點完東西,等滿腹猜測的服務員走遠,樂道:「這還是我第一次跟大明星吃飯,有點榮幸。」
陳皇妃清淡笑了笑,「大半夜的,沒打擾到你吧?」
趙甲第理所當然道:「我一個在讀大學生,遊手好閒的,你覺得能有啥大事?」
陳皇妃沒有順水推舟地接過話題。她一直不善於或者說不熱衷於交際,所以給人的印象永遠與八面玲瓏絕緣。
早有心理準備的趙甲第也不覺冷場,隨口問道:「來上海是?」
陳皇妃點頭平靜道:「給一部新片做宣傳。其實沒什麼意義,觀眾群太小,估計還是虧本。」
東西陸續上桌,趙甲第狼吞虎咽一碗牛腩面,含糊笑道:「虧就虧,拍那種上映兩三年就被忘得一乾二淨的片子,對你來說應該才算沒意義。反正趙三金不缺銀兩,你可勁兒花,他財大氣粗,不心疼。」
陳皇妃皺了皺眉頭,掩飾極好,道:「你不心疼?」
趙甲第納悶道:「我心疼啥,又不是我的錢。」
陳皇妃輕輕淡淡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