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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女分開後,裴翠湖小跑向離商場不遠的港匯廣場服務式公寓,她其實就住在裡面,她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只圖一個離工作場所接近的方便,否則以她的家世,上海再頂尖的豪宅也住的進去。到了公寓,開門,看到門口熟悉的男式皮鞋,裴翠湖甜蜜一笑,大廳里坐著的是他的頂頭上司,徐振宏。她婀娜多姿走過去,徐振宏在專心看一份財經報紙,頭都沒有抬一下,裴翠湖絲毫不覺冷落,盤著小腿坐在沙發上給這個男人揉捏,很難想像生意場上異常強勢的她會有如此溫婉順從的一面,在公司,即便是孫陽這幾個徐振宏的嫡繫心腹,都沒有瞧出她和老闆之間的特殊,足見兩人的心思縝密,當然還有徐振宏出類拔萃的駕馭手腕。
「她走了?」徐振宏繼續盯著報紙開口問道。
裴翠湖輕輕點頭,繼續服侍徐振宏,她很享受現在的氛圍。
「看樣子你給她買了不少東西。」徐振宏微微一笑,轉身看著裴翠湖,「我提醒一下,注意把握好度。」
裴翠湖嗯了一聲。
「不過要是你能跟她做朋友,最好不過。」徐振宏嘴角勾起一個冷漠的弧度,「能捅人最兇悍卻是最輕鬆的,一定是朋友關係。」
「我可不會這麼對你。」裴翠湖笑道。在這個男人第一次踏入湖州,第一眼見到,裴翠湖就怦然心動,尤其當他在她那個一直眼高於頂的父親面前談笑自若,她就淪陷進去。
「真有一天你背後捅我一刀也沒關係,我能承受。我報復你的手段,也不會留情。」徐振宏無所謂道。
裴翠湖軟綿綿依偎著這個男人魁梧的身軀,他身上這種近乎殘酷的成熟和城府一直是她最痴迷的地方。
她甚至一直沒有要求他給她一個哪怕是口頭上的名分。
愈是優秀偏執的年輕女人,做出的事情,比一般花瓶要花痴要飛蛾撲火得多。
袁樹上了計程車後,立即給趙甲第打了一個電話,原原本本一絲不漏全部匯報。
趙甲第只是說了一句,東西她敢買你就要敢收,以後交往的時候記得把握好尺度,循序漸進,只要別傻乎乎真把她視作可以無話不說的朋友。
口徑語調,簡直與徐振宏如出一轍。
回到家,氣喘吁吁的袁樹想把東西放下,一開始想放在床上,接著想藏起來,最後還是輕輕嘆息一聲,放在牆角,不醒目也不隱蔽。
袁樹媽媽在晚上7點左右回來,因為是高峰期,坐公交車很堵,何況還要換兩趟車。她是一個依稀能見到當年風采的中年女人,穿著樸素,簡單。她與袁樹有六七分形似神似,見到女兒突然回家,先是驚喜,繼而看到女兒穿著打扮異乎尋常,有點詫異,眼神黯然,卻沒有說什麼,只是坐在椅子上,說一些家裡家常的事情。袁樹給她揉捏肩膀,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媽,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袁母欲言又止。
袁樹紅著眼睛,安靜等待媽媽的發問,她心裡有點堵,相信媽媽也一樣。
母女相依為命,一直堅持到今天。
似乎是袁樹先放棄了堅持。
可袁樹並沒有聽到媽媽的生氣和埋怨,這個從小就教育袁樹要做人有良心做事有原則的貧苦女人只是柔聲道:「媽相信小樹,是媽對不起小樹。從小到大,我這個做媽的就沒有讓自己女兒過上一天好日子。小樹,你小時候就聽話,懂事,總是安慰媽說把你拉扯長大就很不容易了,所以從不跟別的孩子那樣張嘴說要買新衣服買新鞋子,不要零花錢,不要吃冰棍,不要吃葷菜,生日了也只是讓媽買那種一塊錢一個的小蛋糕,為了能夠年年拿第一,減免學費,你甚至需要去喝燒酒不讓自己打瞌睡,所以媽一直知道小樹是個好孩子,寧肯自己委屈,也不想讓媽擔心,可是小樹吶,天底下哪個女兒從娘胎里出來就是要來這世上吃苦的?所以今天媽看到你穿上這麼漂亮的衣服,是真高興,我的女兒就應該每天都這麼漂漂亮亮,可惜你爸沒能看到這一天,你小時候,他總是對我說,咱家的小樹樹將來一定是全上海最漂亮的女孩子,說一定要瞪大眼睛好好幫你把關,讓你嫁一個好男人,能照顧你,護著你疼著你,你爸還說如果能陪他偶爾喝喝小酒下下象棋就更好了。現在小樹終於長大了,也很漂亮,媽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袁樹咬著嘴唇。
「媽給你買酒去。」袁樹媽媽抹了一下眼睛,走出去。走了幾分鐘路程,來到熟悉的店面,用礦泉水瓶裝了一斤白酒,走回來的路上,這個艱苦了半輩子的女人捂著嘴巴,淚流滿面。
家裡,袁樹拿起手機,撥了趙甲第的號碼,蹲在牆角,哭得嘶聲裂肺。
第100章 虎槍
拎著燒酒的袁樹媽媽回到小樓的時候只是眼睛微紅,已經恢復臉上的平靜,看到一個年輕男人提著一袋子水果坐在階梯上,抽著煙打電話,卻不說話,她沒有多想,等走近,卻看到那個年輕人站起身,正兒八經喊了聲阿姨好,袁樹媽媽有些訝異,卻沒有深思,只是笑著點點頭。自家閨女從小就討人喜歡,很早就有早熟的男孩子來小樓下面喊袁樹我愛你之類的口號,等袁樹上了高中,甚至有男生在窗下彈吉他背情詩,一直熱熱鬧鬧,袁樹媽媽對此一笑置之,因為她知道女兒一門心思都用在學習上,不擔心早戀問題,再者,她一直是開明的長輩,並不會一棒子打死那些寫了情書就會被袁樹扔掉的孩子,偶爾見他們可憐,都會下去苦口婆心勸解一番,袁樹媽媽初見這個長相平平卻氣質沉穩的年輕人,只以為是恰巧住在附近或者到小樓內親戚家竄門的高中生,但他的一句開場白讓她停下腳步,「阿姨,我叫趙甲第,是袁樹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