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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把幕後的太子爺給炸雷出來了,問題是怎麼收場?拍拍屁股瀟灑走人?商雀的桃花眸子很陰沉眯著,那本撞飛一隻茶杯的《灰色帝國》還呆在桌上,在復旦知名度無與倫比的馬尾辮校花好像見到年輕男人以後,氣質渾然一變,頓時凌厲起來,大有破釜沉舟的氣魄。一時間,氣氛凝重,槍打出頭鳥,書本上都說爛了的大道理,誰不懂?所幸那個氣勢洶洶的幕後老闆沒有痛打落水狗,丟下一句話後便離開會議室,袁樹跟著走出去,交由商雀繼續主持會議。趙甲第徑直走出被改造成半徽派古典風格的樓房,站在茶園邊上,點了根煙,袁樹怯生生站在他身後,低著頭。趙甲第輕輕說道為什麼要硬撐著?按照商雀的說法,帶頭鬧事的就兩個,這兩個衣食無憂,不在乎這份薪水,不代表其餘大多數真想造反,你大可以分化掉,要麼硬一點,隔開進行幾場談話,表明你的姿態,愛留不留愛走不走,要麼陰險一點,只找兩個刺頭談話,然後給其餘復旦幫放出風聲說你們贏了,但獲利的只有最跳的兩個,他們可以加薪甚至是入股,其餘人員待遇保持不變,讓這些聰明過頭的高材生窩裡鬥去。袁樹欲言又止,淚眼朦朧。趙甲第笑了笑,上前一步,伸出手一隻擦掉她臉上的淚水,然後掏出一隻黑袖套,親手幫馬尾辮戴上,平靜道你其實做得很好了,但你做好了,我不表揚,怕你驕傲,做錯了,肯定要說你,但也不是真的責怪你,只是擔心不說你幾句,以後你還會受這些沒必要的委屈。我奶奶去世了,太急,就沒喊你,明年找個時間陪我一起上墳,奶奶提起過你,說你是個好閨女,雖然也說了你性格像我小奶奶,樣子也像我小奶奶年輕的時候,但她還是喜歡你的,所以別讓她老人家失望。馬尾辮抽泣起來,很奇怪,趙家老佛爺不是面善的老太太,可李枝錦也好,袁樹也好,都對老人印象很好。
接下來兩天趙甲第帶馬尾辮分別和李檀以及樊龍泉一起吃了頓飯,算是第一次把馬尾辮帶入杭州圈子,至於大紈絝劉欣直接被趙甲第忽略不計,天曉得這個浪蕩子會不會對袁樹起了覬覦之心,能遲一天見面是遲一天,李檀顯然愛屋及烏,對袁樹很順眼,以玩笑性質的弟媳婦稱呼,一見面就讓馬尾辮兩頰桃紅得厲害。樊龍泉則要相對刻板許多,但以這個男人的性子,能夠對袁樹說出口以後有事找老樊,已經很難得,在前二十年內真刀真槍血腥江湖上大風大浪里一波一波淘下來的倖存者,多的是心狠手辣之輩,少有誇誇其談的浮躁人,趙甲第最後單獨在李檀住處見了一面,馬尾辮雖然不是外人,但只剩兩個爺們,說話要更隨意隨性,百無禁忌,在李檀客廳,趙甲第很鳩占鵲巢地搜刮出幾盒好茶几條好煙,說要拿去送人,李檀嘴上念叨,心裡自然不當回事,這才是朋友,大錢大財上可以較真,卻不能死心眼當真,李檀朋友本就不多,除了樊龍泉和王欣,很多往往是在地方基層結識的,對他仕途發展幾乎毫無裨益,借錢也好,幫忙也罷,都二話不說,至於那些因為錢財而淡漠或者失去的友誼,李檀從不追討,也不覺著遺憾,只當自己打眼了。公門當差修行,到了一個高度以後,自然而然就需要培養自己的嫡系,這還真跟去古玩市場撿漏是差不多的道理,有些是璞玉,有些是頑石,有些明知道是好東西,可兜里資本不夠,只能眼睜睜看著落入別人的口袋。李檀前不久跟黃老談心,雖說李檀已經撕掉黃家標籤,但黃老仍然願意傾囊相授政治經驗,李檀自認不笨,可很多瞧著想通了並且拿捏熟透的門道,光看沒用,換了個位置,就全變了,黃老肯不計前嫌,不計較李檀的「離經叛道」,李檀感激的同時更清楚這是黃老在續香火情,在為黃家以後的路子做鋪墊,省部級再往上升,很多時候連家族背景都敲不定乾坤,還得靠一些機緣巧合,很多當官尤其是當大官的樂此不疲地燒香拜佛,真不是純粹出於盲目的迷信,命這東西,由不得人不信,李檀今年就私下開車跑了兩趟靈隱。
看趙甲第在那裡盯著幾條剝削去的茶煙研究學問,李檀好奇問道:「你琢磨這個幹什麼?」
趙甲第笑道:「這不怕裡頭有玄機,萬一給人送去,一不小心被當作行賄。」
李檀哈哈笑道:「你放心,現在不流行這一套了,最起碼在我這裡不流行。再者你想啊,別說兩條煙,就是一整箱都塞滿錢,能有多少?現在杭州別說市中心,隨便一套房子賣多少?再退一步說,不敢明目張胆送房子,給個內部價,是不是挺有人情味,一刀下去,又是給高風亮節的領導同志們『節儉』了多少銀兩?」
趙甲第放下煙茶,嘿嘿道:「李哥,啥時候掛個常委頭銜?我可能要來浙江蹭飯個兩三年。」
李檀愕然道:「怎麼回事?」
趙甲第開誠布公道:「我家出的那檔子事情你也知道,現在上頭還在權衡,現在是一隻鞋子砸下來了,可另外一隻鞋子什麼時候砸,不好說,估計還得等兩年才知道。我爸橫慣了,他的意思是直接破格殺去北京發改委,不過我覺得最好還是現在這邊鍛鍊兩年,就不給別人把柄了。李哥,缺不缺嘍羅?算我一個?」
李檀思索了一下,沉聲道:「甲第,你來杭州我肯定歡迎,但話說在前頭,你是馬上要去黃老那邊送菸酒的人,這些細節,自己把握好。李哥不把你當外人,可以挑明了講,北京那邊對我寄予期望的老爺子,跟王家不對路。要不是這樣,我也不用對黃老心懷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