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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小嬸嬸要來杭州了?
張許褚瞪大烏黑眼睛問道。他習慣稱呼齊東草為小嬸嬸。趙家這邊,小八百是人見人愛的小傢伙,齊東草尤為明顯,可能同為年幼進入趙家大宅的緣故,她對張許褚格外心疼,一些細節,都是她在打理,即便小八百進了學校,她也願意抽出時間隔三岔五打個電話,生怕孩子被人欺負。趙甲第笑著點點頭,說可不是,到時候讓你小嬸嬸下廚,有口福了。張許褚人小鬼大,樂呵呵問道叔,啥時候跟小嬸嬸一起生個小弟弟唄。趙甲第哈哈大笑,摸了摸他腦袋,道我沒意見,可這事得兩個人才行,你有膽量,等你小嬸嬸來杭州了,你就這麼問她。張許褚吐了吐舌頭道這不敢,小嬸嬸啥都好,就是一害羞,脾氣可就不好了。趙甲第心情不錯,坐在沙發上,張許褚自然而然接過毛巾,給他擦頭,趙甲第習慣頭髮自然干,張許褚到了趙家後,所有事情,都照著趙甲第的行為,一板一眼,沒有沾染半點紈絝氣,依舊睡小木板床,洗冷水澡,每次見到趙硯哥那打理梳籠得一絲不苟的腦袋,都嗤之以鼻,說了兩個字,娘們,害得趙硯哥大怒,為此還專門跟母親抗爭過,揚言男子漢就要不修邊幅,要邋遢,要一頭皮屑才帥氣,可惜抗爭的結果很淒涼,被扣了一個月的零花錢,趙硯哥見機不妙,加上學校幾位紅顏知己都抱怨不已,只能悻悻然作罷,重新恢復那個英倫風小公子哥的精緻風範。
到了書房,馬小跳和趙硯哥一手一台筆記本,一嘴一根煙,好逍遙好銷魂,兩人罵罵咧咧。
趙甲第一巴掌拍在趙硯哥腦袋上,笑罵道:「別帶壞馬小跳。」
沒心沒肺的馬小跳點頭道:「就是,跟鴿子處久了,道德底線就越來越低。連帶我現在看那些胸部小於34c的娘們都不當做女人了。」
趙硯哥怒目相向馬小跳,斜叼著中華煙,罵娘道:「死丫馬小跳,不帶你這麼過河拆橋的,剛才還說咱倆是江南兩大才子,要一起馳騁花場。」
馬小跳置若罔聞,安心遊戲。
趙甲第也不管他們的無良,只是提醒道:「一天最多五根煙,多一根就趕你回唐山,沒得商量。」
馬小跳笑道:「甲第,這個你放心,我數著呢,鴿子上廁所我都盯著,我可不願意這位戰友出師未捷身先死,說好了要帶他領略杭州姑娘的水靈的,捨不得這麼快被你趕回去。」
趙硯哥扛起筆記本,道:「馬小跳,轉移陣地,去你那。」
馬小跳也識趣,知道趙甲第每天有雷打不動的閱讀時間,沒好意思蹲茅坑不拉屎,端著筆記本跟趙硯哥一起去主臥繼續鏖戰。現在主臥那邊已經劃為馬小跳屬地,這傢伙對鳩占鵲巢的勾當從來都臉不紅心不跳,也就攤上趙甲第這麼好說話的主,否則換上個小家子氣的,嘴上不說,心裡肯定有疙瘩。這也是馬小跳願意跟趙甲第掏心窩的根由,見多了他那一線水準紈絝之間的不陰不陽,早膩歪了,終於抓到朵奇葩,只是男人之間的友情,珍惜與否,不是嘴上的事情,也不是柴米油鹽的計較,馬小跳不跟趙甲第在小事上客客氣氣,另一個角度而言,本身就是把趙甲第當做了真正可以交心的朋友,以馬小跳的精明世故,即便是跟小草那樣結交多年的死黨,也不願意這般無所顧忌,例如那次西塘行,該付多少錢,他絕不會少一毛錢付給地頭蛇小草。
趙甲第近期去了一趟書店,買了幾本類似《國史十六講》的書籍,書房裡還有兩套劍橋歷史系列,一套中國史,一套外國史,加起來得有將近三十本,這些是金海杭州辦事處負責人張鶴的無心之舉,原本算作充門面,讓書房好看些,不至於那麼單調,張鶴如何都想不到這個無心插柳之舉,遠比砸重金將近130萬大洋精心裝修房間更合趙甲第的胃口。文學,文藝,文青,這些調調,早前一直被趙甲第排斥,所以別說強項,簡直是短板,現在才開始惡補,權且當做亡羊補牢了。現在書房裡除了劍橋系列和《國史十六講》以及幾本暢銷的官場職場小說,當然還有一些老本行,最近趙甲第就在啃一本《連續動力系統和離散動力系統》,還有解放軍信息工程大學一位老教授寫的兩本數模專著,一本研究電力市場的輸電阻塞管理問題,一本則比較偏門,涉及煤矸石堆積問題,這些都是童養媳姐姐按照他要求淘來的寶貝。
一塊小黑板上寫滿了相關數據公式,另一塊則記錄了一些官場職位,生僻詞彙和精彩評語。
小八百最愛做的事情,是托著腮幫看八兩叔在黑板上寫寫畫畫,那個時刻,八兩叔是忘我的,就跟在觀音村破落教室里講台後,是一樣的模樣,只不過那時候他都悄悄躲在教室窗戶外,遠遠聽著八兩叔用標準的普通話講解文字,張許褚知道觀音村的同齡人,一開始或許不買帳,後頭,一個個都喜歡上了這位做派嚴格卻言談風趣的年輕老師,張許褚甚至聽人說,村子裡最漂亮的女娃,就是村長的寶貝疙瘩,那個一心想要成為大明星的張烏梅,就很喜歡八兩叔,那個小公主一般的女孩子,對誰都高抬著尖尖的下巴,唯獨見到八兩叔,總會露出笑臉,與蹩腳的八兩叔一起跳皮筋的時候,她也總是格外勤快,卻又笑話總是踩錯步子的八兩叔最厲害,當初八兩叔離開村子,就數她偷偷哭得最凶。
「哥,謝姐姐提議明天去梅家塢喝茶,中不中?反正是周末,咱們一起去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