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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哄然大笑。
老校長也笑了,只是原先談笑風生的主席台卻鴉雀無聲,一個個噤若寒蟬。老人輕輕摘下眼鏡,用襯衫擦了擦,戴上後繼續說道:「所以坦白說,這不是一所能讓你說出去就可以贏得喝彩和羨慕的大學,我不知道2000多名學子中有多少是得意洋洋而來,覺得已經九九八十一難過後,可以逍遙快活了,也不知道又有多少是垂頭喪氣而來,只是混個文憑,然後就走上社會,給復旦學子北大清華學子們打雜做下手,跑跑腿端茶送水之類的。對此,我這個20歲那年就進入本校,然後就沒有再離開的老頭子還是想說點心裡話,人的一生只有一個終點,卻有很多個起點,從娘胎出生起是第一個大起點,這個誰都無法更改,接下來小學升初中,初中升高中,又是兩個新起點,然後很多孩子就把高中升大學提前看作人生的終點了,這都是一種不負責任,18歲以後,你可以不必對你父母負責,但起碼你得學會開始對自己負責,我記得有這麼一句話,是你們某位學長一次醉酒後跟我說的:就是被人踩得像一灘爛泥,也要捏出狗尾巴花來。如果我沒有記錯,他來自一個貧困縣,每年學費都是欠著,然後都是靠他在學校拿獎學金和兩個假期各做四份雜工和家教一塊錢一塊錢攢出來的,到畢業那天他跟我說這句話,那頓酒還是我付的錢。現在,這個大學四年期間從圖書館破本校紀錄借了512本書的傢伙,可能再過十來年等他走出國家發改委,再來上海,就是我的領導了。」
這一次笑聲已經稀疏很多。
老校長笑了笑,環視台下2000多張稚嫩面孔,道:「我不要求你們跟那位學長一樣每年借一百多本書,我覺得一年大概30多本就差不多了,當然必須是教材之外的書籍,說實話,大學拼命要你們讀的書,反而是不太有用的東西,你們自己願意去閱讀去咀嚼去反思的作品,才是影響你們一生的精神財富。我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子弟,20歲艱辛考上大學,26歲開始做老師,教書育人到今日,就只證明了一件事情,哪怕是一隻癩蛤蟆,能夠幾十年如一日地充實自己,遲早都有跳出池塘吃上天鵝肉的一天,這個天鵝肉可以是桃李滿天下,可以是抱得美人歸,也可以是功成名就光耀門楣,還可以是做一名偉大的金融家,我問心無愧了,沒有遺憾了,也一直在等你們自認沒有對自己愧疚的那一天。也許聽到這裡,很多同學會問,憑什麼你這麼所不起眼的學校就要求我們奮發圖強,是啊,這所學校既沒有中國大學泛濫成災的大樓,也沒有幾位中國學府集體漠視很多年的大師,憑什麼?」
老校長停頓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台下全場,「憑自己。」
全場沉默。
老人恢復輕鬆笑臉道:「好了,耽誤大家那麼多聽歌看報紙的時間,很抱歉。散會。」
趙甲第在老校長講第一句話開始就已經合上那本經濟學名著,一字不差地全部聽完。
他知道老校長嘴裡的那位學長,是趙三金極少數能交心交肺的朋友,8年前進入國家發改委,起起落落,最終平步青雲。趙甲第不懂期間坎坷起伏,更不清楚那個男人背後的波瀾壯闊,但確定那樣一個男人,飛黃騰達是情理之中,起身拿上塑料椅子離開體育館,望著大多數一驚一乍過後恢復輕佻本色的新校友,趙甲第沉默不語,這才是真正的人生,每個人都按照慣性進步或者滑落,更多是在煮沸溫水中逐漸死去的青蛙,愚昧無知到連跳出去的欲望都欠奉。
老校長依然是與大批校領導分開離場,不過這一次有一位辦公室OL裝扮的漂亮女人陪伴,那約莫30歲左右的女人很良家很典雅,趙甲第只依稀看到一個驚艷側面和窈窕背影。
那一刻趙甲第小心肝砰砰亂跳,丫終於撞上80+的女神了。
第12章 妖嬈啊嫵媚啊
313寢室參加晚自習的依然只有趙甲第、李峰和沈漢,馬小跳據說出去跟那幫杭州哥們去市區泡吧歡樂,他起先象徵性招呼過他們幾個,看沒反應就自己開著那輛紅色寶馬一騎絕塵。大一公共課並不少,不過趙甲第所在的金融系理工科出身占絕大多數,語文這類就不存在了,他在兩節自習課上把剩餘半本微積分習題全部搞定,順便把《貨幣銀行學》和《基礎會計學》大致看完。
期間受到幾條問候簡訊,都是在京津圈子打秋風的死黨,境遇都不一樣,有在父輩蔭庇下進入家族企業「催熟」的有志青年,也有跨省市四處流竄的叛逆子,家境大多不差,錢可能都不少,但沒什麼前些年炒得沸沸揚揚的太子黨,說實話趙甲第活到今天也沒見識過像樣的紅色子弟,要麼是一些打著七大姑八大姨幌子想要騙趙三金的京津油子,也許親戚的確頭銜上挺嚇唬人,但多半是清水衙門,辦不了實事,再就是一些個看上去比老百姓還要老百姓的男人,大概都是三四十來歲之間,跟趙三金交情不菲,經常一起釣魚喝茶什麼的,要不是能跟趙三金一起打屁,趙甲第根本瞧不出他們是某某將軍的後代或者省部級高幹的子孫,偶爾見到趙甲第也是一副無良大叔的姿態,一般都不太講究牌子,最喜歡唆使純情小屁孩趙甲第一起去北京外圍一些私人會所找樂子,把趙甲第嚇得退避三舍,說到底,趙甲第還是覺得王半斤勉強能算有點北京范兒的皇親國戚,跋扈起來天王老子也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