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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夏似乎不計較趙甲第的退縮,繼續托著腮幫,道:「一般,除非能賣出美院學生的畫,否則大抵收支持平,現在好些了,剛開的時候比較慘澹,我和東東差點堅持不下去,就要掛牌子轉讓店面了。」
趙甲第環視一周,發現不遠處坐沙發的一文藝風格青年在瞥這邊,十有八九是慕名而來的摘花者,趙甲第收回視線,道:「現在苦盡甘來了。」
佟夏輕輕嗯了一聲。
趙甲第終於受不了她的視線,指了指自己的臉,問道:「美女,看出什麼了沒?」
她鄭重其事道:「沒呢。」
趙甲第問道:「那你打算看出什麼?」
她依舊全神貫注,很認真道:「帥。」
趙甲第汗顏挫敗道:「看出這玩意就那麼難?」
佟夏用兩個小酒窩做了回答。
趙甲第一邊喝茶一邊翻書,對哲學類書籍接觸極少的他愛不釋手,陶醉其中,看看目錄吧,《認知的知識和描述的知識》,《論歸納法》等等,明顯符合趙甲第的刁鑽口味。佟夏妮子那點打擊很快就拋在腦後,連她的視線都渾然不覺,一杯茶喝完,佟夏給他又泡了一杯,兩杯喝完,趙甲第才想起樓下還有一尊杭城大菩薩,趕緊下樓,看到李檀剛好挑了幾本書,正在付錢,李大秘笑道:「你忙你的,就別送了。」
李檀拎著一隻桃花書吧特別贈送用作裝書的棉質袋子,坐回車裡,打了個電話,「小鄭,你不是有個在博庫書城當經理的叔叔嗎,麻煩你一下,明天早上去給我買一本《官場現形記》,再加上一套二月河的《康熙大帝》《雍正皇帝》《乾隆皇帝》。該多少錢就給多少錢,到我這裡來報銷。」
掛了電話,沒過三秒鐘,他又打回去,「挑老一點的版本,最好在05年以前出版的,越貴越好,別留下任何最近購買的痕跡。」
掛了電話,李檀開車回家,是西湖區一個老小區,並沒有住在政府分配的房子,打開家門,很簡單的兩室一廳一衛,客廳極其簡單,簡直就是空蕩,一面牆壁,卻不是書,而是堆滿了碟片,密密麻麻的起碼三千張以上,一套老舊卻不俗的音響,一張茶几,幾條黃梨木椅子,再沒有多餘的物件,由此可見,他要麼是一個極度空虛的男人,要麼就是一個內心強大充實到某種境界的傢伙,後者的層次,已經不足以用城府兩個字來形容。家裡沒有半點女性的氣息,李檀打開音響,聽一支古典鋼琴曲,小施特勞斯的《蝙蝠序曲》,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公門修行二十年,孑然一身,卻幾近金剛不敗了。
第204章 紕漏
第二天趙甲第在省委小樓給黃鶯補習完畢,被黃鶯父母拉住吃了頓晚飯,餐桌上趙甲第很有趣,黃鶯父母百般說著女兒的不是,趙甲第卻忙著說黃鶯的好,只可惜妮子不領情,看趙甲第的眼神就像一位黃花閨女在嚴防死守著採花賊。
不知是李檀湊巧還是神機妙算,趙甲第剛要離開小區,就接到李檀電話讓他去趟政府樓拿書,距離不遠,趙甲第騎著自行車就殺過去,李檀提醒說他在行政3號樓大廳,不用去辦公室找他,趙甲第暢通無阻過了門衛,經過一個異常巨大的廣場,終於找到3號樓,李檀單獨坐在一張沙發上,見到趙甲第就立即起身,趙甲第從大廳門口走了二十幾步,李檀起身後便走了相似步數,未必是經過算計的,卻是更加難得的本能,是官場滾打多年的獨到敏銳。
將書袋子交給趙甲第,歉意道不好意思,這邊還有個會議,馬上要開始,就不請你喝水了。趙甲第接過書說了聲謝李秘,你忙。
李檀笑著說騎自行車小心點,杭州路況不算好,計程車司機開車都比較野。趙甲第抽空玩笑道那李秘想個方案,改善一下。李檀笑道人微言輕,關鍵是這種難題牽一髮動全身,搞不好就得把政府樓十之四五的部門都扯進來,我可沒那號召力,你找你黃伯伯說去。好了,先不聊。耽誤了會議召開,我總不能當著一幫一起加班的領導說是跟你閒談。
回到小區,趙甲第翻了翻四本書,只有《官場現形記》寫上了一行字:好友李檀贈於零九年八月二十一日。正楷書寫,趙甲第是半個書法行家,看得出李檀在字上下過苦功夫,勾畫清新遒媚,結構卻茂密雄健,一奇一正,相輔相成,妙趣橫生。
趙甲第感嘆一句真是同道中人了,以後不缺共同語言,只是不知道李檀在書法上下死力氣,跟黃伯伯嗜好書畫有沒有關聯。或者說他被黃伯伯破格器重,跟李檀的書法造詣,有沒有一丁半點的關係?
趙甲第把書桌上的書重新理了理,除去經濟類書籍,以前斷然不會碰的書占了五分之三,唐山來杭州前就有的,陪童養媳姐姐買的一系列,昨天佟夏答謝的四本,加上今天李檀贈送的四本,還有一些張鶴原本放在書房當擺設的,零零散散加起來也數目可觀,三十本左右,隊伍在逐漸壯大,而趙甲第的知識儲備也在迅速豐滿,就跟女人做了隆胸手術一般,效果顯著。趙甲第剛想先去網上搜一下《官場現形記》的評價再看書,收到馬尾辮簡訊,兩個字:忙嗎?趙甲第回復不忙,然後馬尾辮這才怯生生打來電話,向他訴說一些做vc的感想,像是給上級作報告,又像是遊學在外的學生在給老師交成績單,剩下一點點,才是情人間的互訴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