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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很不客氣地獅子大開口:「四合院?老子沒那返璞歸真的高雅調調,要住就住最市中心的,靠近長安街的,最高最貴的,不是總統套房堅決不行!老唐,接機的車子別整什麼寶馬奔馳,來點高檔貨,嗯,最好牌子也牛點,逆行都沒人敢攔的。」
被稱作老唐的胖子還真是好脾氣,笑眯眯道:「都隨你。」
胖子看待身邊這位外界眼中典型「得志便猖狂」的年輕男人,一半有點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還有一半則是依稀看到自己當年的風采,沒辦法不特例。一行人乘坐兩部賓利來到地址很能嚇唬人的東方君悅酒店,要了一套總統套房和外交套房,總統套房單獨安排給年輕男人,胖彌勒主動串門,把私人管家攆出去,在酒櫃弄了瓶酒,沒當冤大頭挑最貴的,而是挑了瓶合適的,跟青年一起坐在酒店頂層落地窗前欣賞風景,他坐著喝酒,很慢,這酒也不便宜,喝快了心疼不是?年輕男人光腳站著,卻是一杯酒一飲而盡,抹嘴笑道:「真爽!」
接連喝了三杯,很傷面的青年紅著臉眺望北京長安街夜景,眼神恍惚。
中年胖子斜眼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這個年輕後生的出人頭地很有意思,一等一的北大高材生,屬於窮苦雞窩裡飛出來的鳳凰,寄託了整個家庭乃至於整個村鎮的期望,原本還算一帆風順,人清高了點,傲氣了點,多才多藝的文青嘛,繪畫吉他和陶塑都是自學成才,跟教授辯駁個哲學論題都能讓同學乾瞪眼一整節課,確實有點資格去瞧不起誰,但不耽誤畢業後進入不錯的企業,打拼幾年也能蛻變成長為一名馬馬虎虎的成功人士,有房有車,找個北京媳婦,按部就班,說不定還能再往上爬,但不曾想大四那年受了操蛋的情傷,一蹶不振,學業荒廢,連休學都不干,直接跑雲南去瘋,迷上了石頭,但老話把道理早就說死了,識古不窮迷古必窮,一個才看了幾本入門書籍就玩敢翡翠的稚嫩外地佬能不走眼?那麼點可憐家底能不立馬破產?賣畫賣字賣工藝品只差沒做鴨賣肉的年輕人浪蕩了三年,久而久之,在雲南賭石底層市場都知道有這麼個曹瘋子,後來還真應了那句一命二運三風水四靠祖蔭的玄妙說法,早已賒帳無數無人願意借一百塊錢給他的可可憐蟲不知道從哪裡借了四萬塊,賭下了一塊不被任何行家和資深玩家看好的毛料,一削一切割,起先連半點綠都沒瞧見,大半後仍然沒跡象回本,明擺著十有八九又是一場竹籃打水,旁人都起鬨曹瘋子你可以抱著這廢料當個紀念品,別削下去了,留點念想。當時「微服私訪」的胖彌勒也在場湊熱鬧,都準備掉頭走了,卻被一句話給扯回來,年輕人抬頭環視一周咧嘴笑道沒事,大不了抱著去跳湖死了算,下輩子做豬做狗都不做人了。最後,奇蹟出現了,竟出了保守估計能做成兩隻鐲子的貨,「種」和「水頭」都是近幾年最佳,瞠目結舌的專家不得不百感交集地估價六千萬,但這還不是讓胖子最感慨的,最觸動他的是那個年輕人當場看到結果後,死死抱著石頭嚎啕大哭,不是那種被天大好運砸中後的喜極而泣,而是極怨氣的那種撕心裂肺,那一刻起,在滇桂兩省和緬甸越南都堪稱一方霸主的「老唐」才記住了這個不太一樣的年輕人。後來年輕人獨立運作翡翠的所有環節,經歷了一場接一場的談判,最終和並不是出了一個最高價的彩雲談妥,再度讓中年人刮目相看。後來男人才知道,這個青年是出身山西農村的單親家庭,在他最叛逆的歲月里,母親也病逝,他甚至不敢回去奔喪。
胖彌勒悄悄離開房間,撥了一個號碼,笑道:「閨女,老爸到北京了,您抽個空見一面唄?」
那邊憤怒道:「你就這麼怕我喜歡上趙甲第那個混帳王八蛋?唐仕,我跟你說了一百遍一千遍了,我對這個挨千刀的富二代沒有半點好感!」
中年胖子早就把手機拿遠,等到吼聲減弱,這才繼續說道:「我這不擔心萬一嘛,自己心肝寶貝被趙鑫那個傢伙的兒子禍害了,我就活不下去了。」
電話那邊尖叫道:「你帶著嘍囉一起滾回雲南,不見!」
胖子委屈道:「閨女,到了你地盤,賞口飯吃唄?」
一連串的「滾滾滾」傳進雲南土皇帝的耳朵。
……
趙甲第沒有直接從雙流機場飛浦東國際或者虹橋機場,而是先飛去杭州,接機的是已經剛剛拿到浙江省政府正式行政文件的李檀,如今是貨真價實的李大秘了。
王家老爺子已經通過王竹韻向這邊的門生傳達了某個隱秘信息。
所以不光是李檀接機,杭城第一號紈絝班頭劉欣劉大公子親自安排了午飯地點,樊龍泉作陪。
兩人握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2章 堆積木
聚餐地點還是保俶路和北山路交叉口的臨近西湖小山坡上,鬧中取靜到了極致的一個風水寶地,路上親自開車的省府大管家李檀調笑道:「趙甲第啊趙甲第,被你拖累,這頓可是這私房菜館最後一頓了,明天開始就掛那個女孩的名,成為酒窖,裝修都好了,只需要運酒進去,我得弄張貴賓卡,反正離省府路近,可以拉點生意捧捧場子。」
過錢塘江大橋的時候趙甲第笑道:「我在北京都聽說某座跨江大橋沒通過專家簽字就動工,現在出了大簍子,怎麼,是不是你去當救火隊長?李哥現在可是正兒八經的省領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