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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辦公室,班主任錢錚照顧到袁樹心情,怕她有心理負擔,先是很有技巧地扯了一些不痛不癢的話題,畢竟這是袁樹第一次在學習上讓老師擔心,錢錚也是頭一回要給這位女孩做思想工作,以前他都是輕輕鬆鬆看著她過關斬將延續不敗成績,錢錚儘量讓自己語氣和緩柔和,他是典型的中年男人,吃了十幾年的粉筆灰塵,有了一繫緊皮帶就愈發明顯的小肚子,孩子也老大不小,不過在袁樹面前,除了老教師,大多數男人都像他一樣會竭力維持最一絲不苟的姿態、容貌和裝扮,可見這位校花的影響力是何等摧枯拉朽。
出乎錢錚意料的是袁樹反過來安慰他,直截了當說:「我期末考試一定會比第二名超出30分。」
錢錚愣了一下,笑道:「袁樹,你這是自立軍令狀嗎?」
袁樹點點頭。
錢錚如釋重負,和藹笑道:「不需要,我相信你,說實話,弦一直繃緊也不是好事,偶爾一次發揮失常是好事。」
袁樹微笑道:「錢老師,可沒有學生考砸了您還不敲打的道理。」
錢錚哈哈大笑:「只有你是例外,別的學生早就被我要求給出深刻反省了。」
辦公室還有一位語文老師,上了年紀的大齡文青,總喜歡在報紙雜誌上發一點豆腐塊詩歌散文,據說是上海作協會員,雖說已經有30多歲,小孩也都知道打醬油,但還算玉樹臨風,加上談吐風趣幽默,西南位育里對他表白的女生絡繹不絕,他一直把握尺度良好,唯獨對袁樹一直不掩飾他的好感,插了一句話,打趣道:「袁樹,這次語文沒考好,班主任不要求你反省,我可得罰你給出一篇800字的檢討,不過內容不限,可以是讀後感,可以是短篇小說。」
錢錚對這個身高比他高一點臉龐比他帥一點身材比他好一點氣質比他出眾一點的同事一直是表面和氣綿里藏針,對於他跟袁樹的拉近乎,心中冷笑,臉上還是笑容如常,卻實在沒有附和的肚量。生怕袁樹真答應下來,中了這種小伎倆的招,就不露痕跡讓她先離開辦公室。
袁樹走出辦公室,留下一個青春美好的身影,兩個中年男人眼中都是一陣比學生含蓄不到哪裡去的欣賞打量。
等馬尾辮校花離開視線,錢錚和語文老師都默契地低頭工作,井水不犯河水。
走到隔壁班的走廊位置,見到那個一直在年段二三名徘徊的男生,袁樹輕輕皺了下眉頭,悄悄加快腳步。
「袁樹。」他鼓足勇氣喊了一聲。
袁樹停下腳步,望著他。
「加油。」千言萬語,他只是漲紅了臉說出兩個字。
「謝謝。」袁樹笑了笑,不以為然,翩然離去。
懊惱自己嘴拙和膽小的男生一臉遺憾,趴在欄杆上唉聲嘆氣。
自習課結束,袁樹回到寢室,洗漱完畢,坐在靠窗的上鋪安靜看書。同桌兼死黨黃曉萍爬上她的床,嘻嘻哈哈道:「校花同學。」
袁樹抬頭瞪了她一眼。
在寢室,班級,她的朋友一直不多,就黃曉萍一個,因為不是每個女生都有勇氣去做她的綠葉,做陪襯。
「班主任沒長篇大論?沒苦口婆心教育一番?」黃曉萍輕聲問道。
「沒。」袁樹說話一向言簡意賅。
「是因為那個傢伙?」黃曉萍挪到袁樹身邊,壓低聲音。
袁樹俏臉一紅,沒搖頭沒點頭。
「我要瘋了。」黃曉萍咬牙切齒道,除了司徒堅強,她是唯一知道趙甲第這麼號人物存在的人,她察覺到袁樹最近在課堂上發呆的次數越來越多,也開朗許多,笑容自然是越來越有殺傷力,簡直是殺人於無形,連她都後悔不是男人,對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傢伙大為嫉妒。
熄燈後,袁樹打著手電筒,小口小口喝著小酒,床頭藏著厚厚一疊書,除了一本《宏觀經濟學》,還有裴翠湖送給她的金融交易技術分析、中央銀行學、國外貨幣金融學說等相關經濟類書籍,還有有幾本單方相機、圍棋和股票的入門書,從烏鎮杭州自駕游回來後,她每天都會在熄燈後花兩個鐘頭消化咀嚼這些與學習和成績無關的東西。
看了下手錶,快到凌晨,她準備強迫自己睡覺。
發來一條簡訊,讓她忐忑而雀躍。
是趙甲第問她能不能打電話,她簡訊回覆說可以,不過不能大聲說話。
趙甲第開門見山道:「聽小強說你沒考好?」
她輕輕嗯了一聲。
「是不是在偷偷研究股票或者圍棋?」
袁樹點點頭,坦白道:「有。」
趙甲第卻沒有如她意料大失所望,甚至一點指責都沒有,只是笑道:「我就猜到是這樣,你先把宏觀經濟學那些東西放一下,專心應付考試,傻妞,一口吃不成胖子的。這兩年先養成能跟我同步的好習慣,不急著駁雜,先求精不求雜。以後再學亂七八糟的東西,自然就事半功倍。」
袁樹又是嗯了一聲。
「喝酒了?」在蔣談樂公寓剛剛做完短線的趙甲第輕聲問道。
「一點點。」袁樹柔聲道,躺好,握著手機,甜蜜幸福。
「困不困,困了就早點睡,不困陪我聊會兒天。」趙甲第笑道。
「不困。」躲在被窩裡的袁樹手指悄悄纏繞那根他最喜愛的青絲馬尾辮,乖巧溫順。
不知不覺這個電話打了一個多鐘頭,袁樹鑽出棉被透了口氣,鬆開馬尾辮,熟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