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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錢一包,超過10塊錢就拿回去。」老人一向不苟言笑,現在的表情已經算足夠柔和。
「7塊,一整條買還能每包便宜5毛錢。」趙甲第笑道,「貴的,我就不敢拿進來了。」
黃大爺輕輕嗯了一聲,說了句我抽抽看,不好抽還你。說完老人就繼續閉目養神。趙甲第知道可以閃人,就識趣地帶著一言不發的商雀離開院子。
商雀每次見這個不愛說話的老人都很緊張,這麼多年在趙家進進出出,但跟老人說上的話加起來都不會超過十句。
趙甲第和商雀坐在大魚池中央的涼亭里,魚池呈現渾圓形,一個個間隔同等距離的蓮花瓣石墩做石階,排列成一條曲線,加上魚池兩邊有兩尊菩薩像,俯瞰,魚池整體構成一個陰陽魚圖案,極有講究,據說這是趙三金三顧茅廬才從山西一座不知名道觀請來一名老道士指點而成,除了表面上的陰陽魚,水面下頭貌似還有大文章,當時趙甲第還在讀小學,印象不多,只記得老道士白須白髮,確實有點仙風道骨神仙人物,魚池裡的鯉魚也是名貴品種,總之,從山腳到山頂,除了幾棟房子的外觀不出彩,剩下全部東西包括小細節都透著一股玄機,而這些一個個小玄機組合而成的大玄機,消耗的人力物力和財力,是不可估量的,趙甲第說趙三金是暴發戶,不是沒有緣由和根據。
趙甲第笑道你還不回家看你老爹,商雀靠著柱子,無所謂道昨天打過電話了,還在研究他的二十四史,早點去晚點去都沒關係,乾脆在你家蹭頓飯,可惜冬草姐不在,挺想她的。趙甲第笑罵道想你個頭。商雀奸笑道咋了八兩叔,吃醋啦,不用,她是我姐,咱怕被浸豬籠,也不好這一口。趙甲第嘆氣道我很好奇你以後會找啥樣的媳婦。商雀聳聳肩道,啥樣,就那樣唄,還不是一雙眼睛一隻鼻子一張嘴的,還能多出一個奶子不成。趙甲第賊兮兮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對老楊的姑姑有想法。商雀坦然笑道想法嘛肯定是有的,不過絕不是你們想的那種,純粹欣賞,遠觀不褻玩。趙甲第壞笑道楊定波確實有味道,個子比我還高一點,那腿長得太他娘有彈性了,就是胸部規模小了點,要不然她一穿上軍裝,一勾手指頭,我都得繳械投降。趙硯哥興匆匆跑進涼亭,好奇問道哥,誰穿軍裝了,那麼生猛,連你都想日。趙甲第罵道日你妹,一邊涼快去。趙硯哥覥著臉笑道別日我妹,哥,咱們可沒妹,姐姐倒是有兩個,王半斤,冬草姐,你要日就日她們去。趙甲第賞了他一個滾字。趙硯哥當然不肯滾,他是帶著煙出來的,黃鶴樓1916,很馬屁精地遞給趙甲第和商雀一人一根,幫忙點上,也沒忘記犒勞自己一根,不過縮頭縮腦,抽得小心翼翼,顯然怕被他媽看見後被狠狠修理一頓。
趙硯哥媚笑道哥,我這半年收藏了很多好片子,晚上一起看。
趙甲第斜眼瞄了他一下道你會打飛機沒。
趙硯哥那張因為更像他媽臉蛋顯得很俊俏貴氣的臉漲得通紅,說道哥你別忘了我是十歲就去娛樂場嫖姑娘的男人。趙甲第不屑道是去讓小薇給你寫作業吧,你個廢柴。趙硯哥狠狠抽著煙,坐在角落生悶氣,卻沒能放出大話,不管在私立學校里在嘍囉前如何指點江山在漂亮女老師前如何恬不知恥,在這個哥面前,他這兩年都是出奇的本分溫順,連眼睛毒辣的老佛爺都費解,一開始老太太覺得是趙硯哥得到了他媽的面授機宜,要打溫情牌曲線救國,經過一段時間觀察後發現不像,一則那隻被老佛爺視為刨趙家根基的狐狸精沒那個道行本事,二來小雞這不順眼的小孫子同樣沒那麼深城府和演技,論表演功力,老太太自稱曹妃甸第二,沒人敢說自己第一,久而久之,老人家就不再如最初那般提防著小孫子,相較從前臉色也好了許多。小雞在趙家村眾多年輕的90後中威嚴一時無二,拉幫結派,在學校里也是橫行霸道,就喜歡教訓別人,以資深宅男和新時代高素質流氓自居,總是喜歡對小弟們說一個團49個人等你下副本,天天遲到,你他媽的還配叫宅男??你不認識蒼井空妹妹的壯觀胸圍不清楚飯島愛姐姐的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你他媽的還配叫宅男?你敢不以結婚為目的就勾搭美眉,他媽的還配叫有道德有理想的流氓?趙大彪熟悉一點學校里的情況,家裡客人多熱鬧的時候,趙五炮就專門把這些段子一個個拎出來暖場,效果往往很好,那些趙三金的大叔級哥們都哈哈大笑,說虎父無犬子,趙三金總是八風不動,不咸不淡說這是學校老師教育的好,跟我沒半毛錢關係,眾人笑翻。
趙硯哥鬱悶道:「哥,聽奶奶說冬草姐姐得個把星期後才能從公司業務里脫開身,八成會和爸一起回來。還有大媽也說今年不回國,我打電話找王半斤,她都不愛搭理我,也說今年不一起過年,要陪她媽回北京。搞到最後,今年真坐在飯桌上吃年夜飯的人沒幾個,真他媽的寂寞,一點都不銷魂。」
趙甲第笑道:「王半斤大概大年初二左右過來,你就是犯賤,不被王半斤欺負就不舒坦。」
趙硯哥瀟灑一甩頭,道:「吃苦多的窮人孩子早當家。」
趙甲第鄙夷道:「還窮人孩子,這話你有本事去趙三金面前說去。」
趙硯哥噤若寒蟬,怯生生道:「別,萬一爸不給我紅包,我不完蛋,現在我小弟多,開銷也大,現在這社會真雞巴實際,哪個老大隻要腰包不鼓第二天就得捲鋪蓋滾蛋,義氣什麼的都是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