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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酒是趙老爺子生前嗜好的一種自釀土酒,連包裝都談不上。度數高,入嘴凶,能在胸腔心口燒出火來。接下來就是放鞭炮,全部讓趙甲第和趙硯哥兩個做孫子來點燃。最後,趙太祖捧著一炷香走到墳前,這時候,所有人都知道可以走了,今天,趙家老佛爺是第一個,王半斤和齊冬草一左一右攙扶著,趙甲第卻留了下來,趙硯哥也不想走,卻被母親黃芳菲強硬拉走。
趙太祖舉著香,低著頭,輕聲自言自語,只見嘴動,聽不到這位權位如日中天的男人說些什麼。
趙甲第遠遠蹲著,等趙太祖彎腰插上香,趙甲第點燃一根香菸,放到爺爺墳前。
趙太祖輕輕道:「走吧。」
趙甲第跟在他後頭。
「陳平安說你進步不小。」趙三金摸了摸褲袋,抽起一根煙,並沒有轉頭。
「師傅就收了我這麼一個徒弟,器重欣賞一點很正常。」趙甲第平靜笑道。
趙三金不置可否,換了一個話題:「明天跟半斤去北京,要不要準備什麼東西?有需要就開口,別勞煩你奶奶了。」
趙甲第搖頭道:「不需要。」
趙三金不再說話。他本就不是話多的人。兩人步子都不大,一時半會追不上前面的大隊伍,無形中成了父子獨處的罕見一幕。
趙甲第猶豫了一下,問道:「金海對淡水項目是不是賭太大了點?」
趙三金笑道:「無所謂,賭輸了,最多延緩一下金海賺錢的速度,動不了根本。再者,你鐵了心不摻和進來,連實習都跑去杭州,呵,這個中金,穿著黃馬褂捧著尚方寶劍,在國內資本市場稱王稱霸,到了外頭,就不太入流了。沒個十幾二十年積累,底蘊出不了的。暴發戶氣質,跟金海一個德行,誰也別五十步笑百步。換誰坐在那個位置,就是條只會拉屎發情的狗,賺錢都要比不賺錢容易。不過話說回來,你只是去鍍金,沒什麼關係。」
趙甲第無奈道:「拜託,金海再牛,也比不過國字號的中金,你別酸。」
趙三金哈哈大笑,對兒子的挖苦,不以為意,道:「那不一樣,金海的錢都是你老子一個兜里的,中金那幾位沒我這份霸氣。」
趙甲第不得不報以白眼。
趙三金抽菸不慢,停頓下來,他不習慣用打火機,而是在一根煙即將燃盡燒光時,菸頭對菸頭,用僅剩的火點著下一根。他叼著煙站在半山腰,駐足而立,眺望遠方,說了一句趙甲第雲裡霧裡的話:「我其實希望你,陳平安,還有黃老爺子,還有一些我養了很多年的棋子,都派不上用場。因為這就像一戶家境困苦赤貧的人家,小心翼翼珍藏著最後一件傳家寶,等把這件寶貝拿出來的時候,這個家庭也就真正走到了窮途末路了。但我們老趙家又有點不同,哪怕有一天金海倒了,甚至說我某天死翹了,趙家也倒不掉,這叫虎死不倒架!」
這一刻,趙太祖豪氣縱橫,氣吞如虎。
第279章 四合院
正月初二,原先擁擠不堪的趙家大宅近乎走得一乾二淨,所幸不是樹倒猢猻散,而是各奔前程或者各回各家,齊冬草黃睿羊這批家族年輕一輩金海菁英都追隨趙太祖前往北京,海水淡化項目過於龐大,僅僅跟北京方面需要掛鉤對口的部委就多達十幾個,一個環節都不能出現紕漏,需要步步為營小心打點,外界很難想像如此巨大牽動整個金海身軀的戰略方案,趙太祖竟然全盤交由一個還不到二十五歲的女人去操作,哪怕這位彗星般崛起的女性商界新銳在以往案例中戰績驕人,但大多數商業評論家都認為趙太祖過於兒戲,膽敢棄用王厚德這批老成持重人脈深厚的元老,難免有經濟學者揣測趙太祖是否與石佛等高管起了間隙,再難有這些年如膠似漆伯樂知遇的蜜月狀態。
趙甲第則跟著王半斤前往北京,兩人換著開一輛寶馬7系,趙甲第先去了趟唐山市區,見過了一對父母,這才駛向北京,一座給趙甲第印象除了大還是大的城市,那裡的人官帽大,有些口氣大,有些則是胸襟大,尤其是街道也寬大,沒什么小家子氣,與之相對應的則是那些個真人不露相琵琶遮面在巷弄里的部委機構辦公室,這是與這座紅色首都匹配的底蘊和城府,唐山離京津都不遠,趙甲第來過的次數卻寥寥無幾,本來說好換著開車,王半斤卻賴皮地屁股紮根在副駕駛席上,整理儲存在電腦上的攝影作品,翻出得意傑作,還會扛著電腦端到趙甲第面前,一點不顧及司機在高速路上小心緊張的感受,趙甲第一陣火大,忍無可忍,終於爆粗口道王半斤你丫滾一邊涼快去,再煩我就跟你同歸於盡了。王半斤撇了撇嘴,良心發現,終於放趙甲第一馬。總算安全到達北京城,王半斤給母親王竹韻打了個電話報告行程,接下來王半斤瞎指路,讓趙甲第多轉了起碼半個鐘頭的冤枉路。
跋山涉水翻山越嶺地來到趙甲第熟悉的街道,這一帶可以算木樨地到玉淵潭南門一線。
王半斤厚顏無恥地說姐的方向感不錯吧,趙甲第已經懶得理會,默不作聲停下車,四合院外的街道肯定是沒有停車位了,擠滿了一部部掛軍牌或者政府牌照的車子,擋風窗下車證的一張一張格外扎眼,展覽會一般。但這些車子大多是三四十萬的價格段位,甚至不少都在二十萬以下,反而超過五十萬的並不多見,偶爾幾部路虎奔馳s級的好車,掛的牌照也相對平庸,趙甲第下了車,提著一盒茶葉,就這麼簡單,茶葉是他從觀音村帶來僅剩四兩多山村老茶,茶罐稀拉平常,茶葉更談不上珍貴,但王半斤覺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