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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趙甲第把他送出門,項如意才徹底回過神,站在門口,項如意問道:「還是朋友吧?」

    「當然。」

    「那能不能跟朋友借二十三塊錢打車回去?我這趟來這裡是真的破釜沉舟了,都做好走回去的準備了。」

    趙甲第從錢包掏出零錢,遞出去二十五塊。

    分別之前,兩人默契抬手擊掌一次。

    下一次擊掌,卻是身為集團CEO的項大Boss與大老闆為上市成功而擊掌,那時候,已經連精算師都估算不出這位橫空出世的商界驕子為集團賺了多少二十五個億。

    可誰知道明天是天晴還是陰雨?

    起碼現在趙甲第還在擔心項如意會不會有心結。

    回到二樓,重新露面的韓道德嘿嘿道:「他喜歡不喜歡這個我不知道,反正老韓喜歡做這事。」

    趙甲第好奇道:「真的?」

    韓道德一臉理所當然:「當然啊,我老大不小了,能多做點事情總是好的。」

    趙甲第無奈道:「你也知道年紀不小了?」

    格外顯老的韓道德下意識摸了摸鬢角,自嘲道:「可不是,都有白頭髮了。」

    趙甲第撇過頭,呢喃道:「是啊,都有白髮了。」

    即便是局內人,甚至包括趙三金,誰都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小子為什麼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金海風波那麼一場波瀾壯闊的大戲,都不曾讓他改變初衷,咋就突然急停轉身?他也從不曾對誰說起真正的原因。

    父親白髮了。

    第55章 兩個男人兩把槍

    發改委那邊個個對趙甲第身份心知肚明卻不明言的氣氛,終於被某人一舉打破,其實趙甲第被揭底的初期,機關內部暗流涌動,都在猜測誰是這個國考狀元進入這棟大樓的引路人,細心的已經通過孔處長步步推演到省府大管家李檀身上,繼而留心起馬上要退下來的省委黃書記,隨後很快齊樹根都被挖出來,體制內猜謎題的高手實在太多,藏不住謎底,尤其是當徐震徐省長親臨大樓,在機關食堂喊上趙甲第一起吃午飯,一時間波瀾大驚,好嘛,這小子的一座座靠山都連綿成一條大山脈了,大多數旁觀者心裡都不平衡,可不平衡的同時又埋怨自己搭不上這條線,這類人多半從來都是如此,青澀年輕時罵一些高高在上的漂亮女人是狐狸精,可真當那個嘴中浪蕩的女人走到眼前,眼巴巴希冀著她們能瞥一眼,沒個正眼無所謂,斜眼也好,恨不得給她們跪下,到底是誰骯髒了誰不純潔,天曉得。趙甲第已經能做到對所有側目都忽略不計,做人說到底還是為自己活著,不可能做個盡善盡美的道德聖人。不過今天徐震半微服私訪性質的下訪,還是讓趙甲第有點措手不及,印象中,徐震對自己沒任何好感,背後的潛在利益應該也存在衝突,但北京行後,趙甲第隱約猜出徐震這一年多改弦易張得厲害,是在做準備,肯定會被一些人評價過猶不及,某種程度而言,趙甲第挺能理解徐震的所作所為,同是天涯淪落人?當然,自己目前的級數和能量跟徐震差遠了。

    徐震和趙甲第面對面坐,身邊都沒有外人,徐震只帶了秘書,不像是視察工作,反而像是家中長輩探望晚輩一般平易近人。徐震拉著些家常,都是他問,趙甲第回答,內容就跟這頓飯菜一樣,沒任何玄機殺機,沒什麼值得咀嚼的深層意味,都很直白淺顯,可徐震能坐在這裡就已經很能讓人浮想聯翩。吃過飯,徐震「隨便」借了個主任辦公室跟趙甲第一起喝茶,這次連秘書都沒在場,一個是李家的女婿,一個不出意外應該是未來的李家女婿,隔了一代人,再者趙甲第在體制內廝混才幾天?用隔行如隔山來形容也不過分,所以趙甲第不太明白徐震這一圍棋上的「無理手」圖個什麼,以他的段位,獅子搏兔才正常。

    徐震是茶道老手,他挑的辦公室「恰巧」就有一套上好茶具,最適合工夫茶不過,三山齊的兩人老壺,景德鎮出品的白瓷小杯,茶葉是最地道的龍井,徐震今天沒什麼架子,一道道工序慢悠悠走過去,最後親自遞給趙甲第一杯茶,率先開口笑道:「在這裡還習慣嗎?聽齊市長說你在圈裡口碑相當不錯,那些官太太們爭著搶著要你過去,雖說有場面上的應酬,但相信以她們的挑剔眼光,除去水分,也足以說明你做得很不錯。萬事開頭難,比我當年好多了。」

    趙甲第汗顏,低頭喝茶。

    徐震似乎在自言自語:「我以前不喜歡喝茶,天生性格不合,後來看人泡茶,回頭試了一下,這才喜歡上,從此一發不可自拔,趙甲第,你看看這套茶具,壺杯洗盤墊瓶缽筷缸,更不要說沖茶的那些繁瑣流程,一環接一環,都得小心翼翼伺候,這個活,能磨性子,就跟釣魚的人未必喜歡吃魚是一個道理,只是享受那個過程,我自認是如此,那你呢,趙甲第?」

    趙甲第坦白道:「我可能更看重結果。」

    徐震自嘲道:「豈不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了?你這小子,察言觀色的功夫實在是……」

    趙甲第自己接上話頭:「不入流。」

    徐震呵呵笑道:「倒是有自知之明。不當官也好。要是換作別人,可能就會讓我把這工夫茶的妙處說個七七八八,不露痕跡附和幾句,唱捧幾句,感情就近了。說來奇怪,我跟李英禾沒什麼交情,但很欣賞枝錦這丫頭,一直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一半是因為她的性格討喜,我剛好只有一個兒子。另一半則是她身上有種我曾經也有過的理想主義色彩,打個簡單比方,就像小時候聽說學物理可以造原子彈,造了原子彈就可以丟到美國去,所以努力讀書,但很多人之後被生活打磨,就放棄了,這种放棄屬於聰明人的適應生活,能自嘲幾句,但不放棄的,才值得讓我去欣賞,枝錦要跟你走到一起,差點跟家裡人分道揚鑣,李英禾是什麼態度我不清楚,估計最多就是消極,老太爺是明確反對的,可她在廣東那邊就是咬著牙不肯低頭,趙甲第,我知道你有不少女人,這個我不發表什麼意見,但希望你能多想想枝錦的不容易,我是過來人,窮小子跟金枝玉葉談婚論嫁,能夠成功,一方面靠那個男人自己爭氣,能忍能拼,但更重要的還是需要女方敢不妥協,可以堅持,家裡人不同意,堅持個七八年,來個八年抗戰,再古板的老古董家長,也拗不過。話說回來,女人最美好的那段青春,全用在等待上,對她自己也太殘忍了點,是不是?你如何做,那是你的事情,而我現在天不怕地不怕,這是公認的,但還真就怕家裡那位首長,對我而言,天底下再大的首長,也沒她說話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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