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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三金沉默了會兒,沉聲道:「那是最後一次了,我跟你保證。」
趙甲第問道:「我現在有沒有權限讓唐繡思幫我做點事情?」
趙三金豪邁笑道:「矯情,整個盤子都是你的了,你愛怎麼敲打就怎麼敲打。」
趙甲第靠著牆,拿著手機,另外一隻手去找煙,道:「這可是你說的,我就當領了尚方寶劍,以後別出事跟我嚷嚷。」
趙三金無奈道:「王厚德一個外人,我都敢讓他放手去做,你是我兒子,你怕什麼,咱們家錢不算少了吧,少幾十個上百個,還能讓我掉肉不成,先不說了,我在老太爺四合院這邊挨訓,王半斤這沒良心的死虎妞,把我騙來以後,她自個兒倒是玩去了。」
電話里傳來王家老太爺的咳嗽聲和王半斤的抗議聲,趙甲第心虛道:「替我向老太爺問好。」
趙三金狡猾道:「沒聽見,回頭你自己來,沒道理我一個人受罪。」
趙甲第剛想說這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趙三金已經掛了電話。趙甲第剛叼起煙,結束電話才記起那邊飯局還在進行中,就想要掐滅,抬頭看到十有八九是去洗手間的周瑩,尷尬站在不遠處,大概是既不想打擾,又不好意思轉身離開,於是成了第二次「偷聽」,百口莫辯站在那裡惶恐不安,她耳朵不聾,聽到這通原本很普通的父子對話,卻讓她滿心感觸,電話那邊可是趙太祖啊,《灰色帝國的坍塌》的絕對男主角,前段時間借趙甲第上報導的東風,她這類老百姓們終於見識到了趙閻王的廬山真面目,真是極帥氣極有味道的一位大叔啊,這樣的男人,做任何一位小女生的父親,得是多大的幸運?做丈夫,那就更幸福得誇張了。這些天,周瑩一直活在遐想中,從不失眠的她好幾夜都輾轉反側,有激動有慌張有期待,她這輩子沒見過什麼大人物,大樓里的處長們已經頂天了,蹦出一個趙甲第,牽連出的可就是偌大一座商業帝國了,周瑩能不興奮?趙甲第打完電話,朝周瑩笑了笑,周瑩忐忑沖入洗手間,只是洗了把臉,把淡妝衝去,出來後才發現趙甲第還在,愣了一下。看情形,是在耐心等她一起回飯桌。
不知為何,那一刻,周瑩丟了所有胡思亂想。
他,的確很不像個公子哥啊。她不由得擔心,這麼溫暖的一個年輕男人,能當好接班人嗎?
王家四合院,王半斤在惡趣味地作弄魚缸里的幾尾青色鯉魚,她跟它們都是老交情了,以前看老版西遊記看入迷的趙甲第總憂心忡忡說王半斤你得祈禱這些魚千萬別成精,否則肯定找你麻煩。這會兒王半斤正把腦袋伸進魚缸,練憋氣。趙三金和王家老太爺坐在樹蔭中,老太爺躺在藤椅上,趙三金彎腰坐著啃水果,王老書生斜眼看著這位在王家進進出出如入無人之境的傢伙,也不說話,雖說隔了兩代人,又有很多的恩怨淵源,但老太爺如今卻和這位趙閻王其實沒什麼太大的矛盾,怎麼說呢,只是有點道不同不相為謀的意思,趙鑫的路數,太野了,老太爺一生書生意氣,合不來,不對眼。王趙兩家,本來是老死不相往來,因為虎妞和八兩的關係,不知怎麼就又走到了一起。趙三金看了眼王半斤的背影,笑道:「當年還掛兩條流鼻涕的小妮子一眨眼就變大閨女了。」
王老太爺沒好氣道:「最近的事情,都是你的主意?」
趙三金沒被老太爺的充沛氣場震懾住,輕鬆笑道:「當然,只是不死心,碰碰運氣。」
老太爺瞪大眼睛道:「小八兩怎麼跟著你胡鬧?!」
趙三金丟著手裡半顆蘋果,醞釀了一下措辭,緩緩道:「不會耽誤他做正事。」
老太爺皺眉道:「做站在後頭的清客幕僚?」
趙三金笑道:「他那個腦袋,最適合給您老人家接班。」
老太爺終於臉色和緩,「不是腦袋,光聰明沒用,而且聰明容易反被聰明誤,不少都成了可畏的國賊,這樣的教訓還少嗎?」
趙三金聽到這個就頭疼,繼續低頭啃蘋果。
老太爺伸出手指點了點不再如年輕時意氣風發也不再一身鋒芒刺人的趙太祖,輕笑道:「你啊你,不學有術。」
王半斤剛把腦袋從大缸里抬起來,頭髮和臉上都是水。
老太爺眼中都是慈愛憐惜,他看別人對那些自以為是的城府深惡痛絕,可看虎妞,卻恨不得這妞兒能多一些私心世故。
杭州的飯局怎麼看都是皆大歡喜,朱萍明顯很滿意苦心經營出來的效果,丈夫的名字在趙甲第那邊成功掛上號了,算是多了條大路,何況自己這邊也有收穫,齊市長是徐省長手下的紅人,更上一層樓那是板上釘釘的,跟市長公子混了個熟臉,這比什麼官場客套都更有實質意義,體制內攀龍附鳳,首長領導們身邊的司機,秘書,當然都是終南捷徑,但都比不上領導身邊的夫人和子女路線,這條道是羊腸小徑,難走,但找對路子了,便可直通山頂。世界上哪有那麼多能拿獎學金出國留學的官宦子弟?都當是趙甲第拿考試如庖丁解牛的這類怪胎啊。趙甲第和齊樹根出了兆豐年間,送兩女上車後就並排走在林間小路上,趙甲第問道:「項如意現在怎麼樣了。」
齊樹根搖頭道:「似乎不太好,怎麼,你想拉一把?」
趙甲第笑了笑,「我願意,人家還不願意吧。」
齊樹根嘖嘖道:「我咋聽出了幽怨,你該不會是指桑罵槐,埋怨我不肯幫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