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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則坐到阿斯頓馬丁副駕駛席上,點燃一根煙,吞雲吐霧。
臨時充當司機的孫陽不抽菸不喝酒,腰杆筆直坐在位置上,皺著眉頭。
「什麼來頭?」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孫陽。
裴翠湖只顧抽菸,她抽菸並不入肺,做樣子而已,自然感受不到飯後一根煙快活似神仙,因為徐振宏是條老煙槍,她才嘗試著抽起來,愛屋及烏而已。孫陽見到擺架子,冷哼一聲,也不再自討沒趣,裴翠湖抽完半根煙,打開窗戶,冷風襲來,一陣清醒,難得心情不錯,她笑道:「不清楚,估計跟我一樣,有個好老子,才讓老闆青眼相加。」
孫陽嗤之以鼻的表情。
裴翠湖冷笑道:「咋了,有個好老子也是一種本事,別以為自己是只鳳凰男就有優越感,你也不想想你要是出人頭地了,你兒子不一樣沾你的光,最煩你們這種農村出來的男人,心理畸形,就知道禍害孔雀女,以此為榮。」
孫陽笑道:「別忘了老闆也是鳳凰男。」
裴翠湖撇了一下嘴,「跟你能一樣?」
孫陽不置可否。
徽州府邸餐桌上,兩條煙槍一起煙霧繚繞,趙甲第平淡道:「徐哥,認不認識上海國際商會裡的董南風,基博置業股份有限公司的創始人。」
徐振宏略加思索,平靜道:「見過幾次,不熟。但真有事能說上話。」
趙甲第笑了笑,道:「那能不能給他帶句話,讓他外孫在學校低調點。」
徐振宏愣了一下,笑道:「沒問題。」
趙甲第嘆了口氣,重重吸了一口煙,吐出煙圈後說道:「麻煩徐哥了。」
徐振宏搖頭道:「舉手之勞,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趙甲第始終是沒心沒肺的姿態,呵呵問道:「徐哥,借我一棟在東郊的房子,我想塞個保姆進去。」
徐振宏啞然失笑的神情,「怎麼,金屋藏嬌?」
趙甲第嘿嘿道:「沒,湯臣一品那地兒倒是藏了一隻金絲雀,再多我扛不住,徐哥你也知道我手頭一直拮据得緊。」
徐振宏體諒道:「房子鑰匙明天給你,不過我得跑一趟浙江台州,就不能親自交到你手上了,讓小湖給你,就是一起吃飯的那位。八兩,要是需要花錢,就跟徐哥說,徐哥光棍一條,又不需要攢老婆本,還是有點小錢的。」
趙甲第搖頭道:「暫時不需要。」
徐振宏掏心掏肺道:「八兩,徐哥畢竟比你在上海多呆了好幾年,比較熟,有事情就找我,別怕麻煩。」
趙甲第點點頭,沒有客氣。
出徽州府邸,趙甲第自己打車回楊浦,徐振宏沒堅持讓這位趙家太子爺坐他的阿斯頓馬丁。
回到車上,孫陽開車,裴翠湖坐副駕駛席,徐振宏獨自坐後排抽菸,氣氛一下子顯得格外壓抑。
「小湖,聯繫基博置業的董事長董南風,晚上吃頓飯。」徐振宏淡淡道。
裴翠湖馬上照辦,在徐振宏麾下在滬上名聲日盛的五虎將中,胭脂虎裴翠湖最出眾的才華是出類拔萃的關係網,一則她有一個放眼江浙只此一家的牛掰父親,裴家是浙江少有富過四代的家族,手中資源自然不是一般暴發戶家族能夠媲美。
二則裴翠湖自己八面玲瓏,畢業於北大,從小就懂得經營大大小小的圈子,她輕輕鬆鬆兩個電話,就跟上海國際商會資深副會長方面牽上線,約好晚上在剛開張沒多久的和平飯店「聚一聚」。
「明天你把合生東郊那棟房子的鑰匙交給他。」徐振宏報了一遍地址,詳細到學校住宿樓的寢室門牌號。
「記下了。」裴翠湖將地址記在筆記本上,雖說她一直不屑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這類說辭,但為了表現自己的認真態度,在徐振宏面前她都會勉強自己去把很多信息記錄在本子上。
「老闆。」孫陽輕輕喊了聲,欲言又止。
「不該問的別問。」徐振宏皺了下眉頭。
孫陽噤若寒蟬,哪敢再問。
裴翠湖悄悄幸災樂禍。
徐振宏揉了揉太陽穴,自言自語道:「這個小八兩,怎麼轉性了。」
裴翠湖猛然醒覺,驚呼道:「老闆,小傢伙該不會是那位吧?」
徐振宏沒理會,還沉浸在思考中。
裴翠湖透過後視鏡,怔怔望著這位專注起來風采格外矚目的男人,他今年才剛30歲出頭,就已經可以與她父親裴東虎平起平坐,偌大一個上海,穩穩占據一席之地,裴翠湖相信他白手起家的30年人生如果寫成一本小說,一定讓人嘆為觀止,她從骨子裡不喜歡鳳凰男,但徐振宏例外,她總覺得他認真起來的時候是最吸引人的,當然,裴翠湖沒有花痴到認為現在的徐振宏就是天下第一了,起碼她清楚徐振宏頭頂還有一尊傳說中的大菩薩,金海實業的大boss,趙太祖,裴翠湖沒有那個榮幸去見老闆的老闆,但誰都清楚趙太祖在老闆的心目中有著不同尋常的地位,裴翠湖已經猜出那個能讓老闆興師動眾的年輕人就是金海實業的太子爺,否則就是上海最跋扈的那幾位年輕衙內,也不見得能在老闆面前如此「寵辱不驚」,最不濟也會客客氣氣,都是客套寒暄你來我往的,裴翠湖回憶一下金海太子爺的模糊形象,嘀咕道:「貌似這位公子哥沒什麼氣勢啊,趙太祖就養出這麼個上不了台面的接班人?」
而在裴翠湖眼中上不了台面的同學正坐著計程車,心疼路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