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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甲第揚起手,齊冬草抬起頭,閉上眼睛。她不認命了一次,於是有了這場無關誰對誰錯的孽障。但如果老天爺真要拆散她和趙甲第,她依然不認命,不管承受任何後果。她欠老齊家的,她還了,欠眼前這個男人的,她不捨得一次還清。相遇那一年,天真爛漫的趙甲第四歲,不苟言笑的齊冬草六歲,把她帶進大宅的趙太祖鬆開手笑道這就是八兩,你未來的老公。最好不相見,便可不相戀。相知那一年,是一個雷雨夜,被吵醒後嚇得去找媽媽的小八兩發現了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童養媳姐姐,就壯起膽說冬草姐,不怕,然後兩個孩子一起躲在棉被裡相互取暖,這一年,趙甲第七歲,在趙家一直悶不吭聲了三年的齊冬草九歲。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趙甲第被綁架那一年,身體單薄的少女開始暗中學習纖薄卻鋒銳的蝴蝶刀。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終於,逐漸成熟的趙甲第開始奮發,選擇了一條與父親趙太祖迥異的道路,而她也開始被推到前台主持大局,但卻沒有按照既定的安排,她沒有一帆風順卻情理之中的將名字列入趙家族譜,而是倒戈一擊,扳倒了幾乎無敵的趙閻王。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所有人都覺得這兩個天之驕子註定反目成仇了,以滑稽的悲劇收場,不論金海太子爺如何努力,都將淪為大敗局中最大的小丑。這位年輕的武則天無疑贏得了天下,但代價是輸了愛情,況且石佛王厚德這些浸淫江湖半輩子的老人都不認為未來的商業女皇會放不下一個男人,最多掛念感傷幾年,就過往雲煙了,找一個愛她遠勝過她愛的優秀男人,結婚生子,未嘗不可。旁觀者不少都懷著某一天失勢的趙甲第會哭著跪著去求齊冬草回心轉意的陰暗想法。
抬手的趙甲第卻不是一巴掌扇下去,而是幫童養媳姐姐擦掉淚水,嗓音沙啞道:「我以前不管怎麼恨趙三金,但都知道他是一個很了不起的男人,所以我可以不接他的班,但不管做什麼,都希望不丟老趙家的臉。你這麼做,我不是聖賢,能不怨你?不可能的,但真要說恨,真的沒有。跟趙三金打冷戰的時候,很少聽他講大道理,但有一句話我記得很清楚,他說聽人演講不要急著鼓掌。聽人說話不要急著附和。與人握手力道可以不大,但多握一會兒。與人交往少一點稱兄道弟,多一點將心比心。我覺得這話沒錯,放在戀愛上,也是適用的,設身處地,將心比心,如果我是你,說不定連給趙三金下砒霜的心都有了。我在醫院的時候趙三金出來跟我聊過,他並沒有什麼心結,很豁達,都要快遭天打雷劈的那種豁達。趙三金不怪你,我奶奶不怪你,我媽甚至還把全部股權送給你,冬草姐,你說我一個能讓你丟下一切跑來這裡的男人,到底恨不恨你?」
齊冬草慘白著一張絕世容顏道:「恨。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有愛情潔癖。」
趙甲第揚起手,差點真的一巴掌打下去,陰森森道:「你要真敢在感情上背叛我,我還真會先把那男人剁成肉醬,然後把你關起來,關一輩子,怕不怕?」
齊冬草傻乎乎點頭道:「怕。」
趙甲第哭笑不得,摟著她往上走,輕聲道:「錦朝走勢很好,別沒落到黃姨手裡,結果落在陳紅熊和納蘭王爺兜里,這就連我都看不下去了。果然還是趙三金老謀深算啊,難怪你那個叔叔齊鳳年當年輸給他,趙三金那天最後很得意對我說,生了個帶把的兒子,對上哪怕是齊武夫的女兒,肯定輸不了。說實話,我很後悔大年三十那天沒瞧出你的異樣,否則就算騙你,也要說屁顛屁顛去接班當金海的太子爺,也就沒現在這烏煙瘴氣了,現在就指望你能真的把錦朝打造成一個不可撼動的商業王朝,我這軟飯吃的,都吃出霸氣了。」
齊冬草沉默不語。
趙甲第威脅道:「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等進了房子,你就是羊入虎口了,我在北京受盡了牆頭草們冷嘲熱諷的一肚子火氣,現在脾氣好不起來,不會對你憐香惜玉的。」
齊冬草搖頭道:「齊家經過這些年蟄伏,加上這場漁翁得利,已經恢復一部分元氣,我叔叔已經沒那麼多戾氣,這次跑出去,我是當著他的面把話說清楚的,他也沒轍,只是說了一句女大不中留。至於錦朝,會是一家缺了誰都能運轉下去的企業,當然,她暫時是屬於我的,我可以讓出一部分股權,但控制權誰都拿不走。這一點我會比趙鑫做得更絕,不會重蹈覆轍,誰要蹦躂,就讓他去死好了。」
趙甲第嘆息道:「這趟被你騙上賊船的成精老傢伙,可是一大把啊。等他們回過味,你真應付得過來?」
齊冬草微笑道:「我有你做靠山啊。」
趙甲第自嘲道:「論商業才華,我是真比不過你,更別提你那個叔叔齊鳳年了,聽說他當年可是和陳平安一樣能往國內運飛機坦克只差沒弄幾顆白楊的瘋子。我也就在一畝三分地上瞎搗鼓下小私募,自娛自樂,滿足一下不可告人的惡趣味。如果說單挑武力值,一個芳姐就能讓我吃一壺。幫不到你。」
齊冬草搖頭小聲道:「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敢做任何事情。沒有你的話,我肯定會變成一個瘋子,恨不得所有人陪我一起去死。」
趙甲第無奈道:「冬草姐,你現在還不瘋狂嗎?丟下錦朝這麼個大攤子不管,跑來跟我說要給我生孩子?說出去,那些個躊躇滿志的錦朝開國功臣們都可以去跳樓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