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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跑完400米順利拿到墊底名次的沐青魚回寢室洗了個澡,然後騎著單車慢悠悠來到體育場,找到她,坐在身邊,遞給她一瓶礦泉水,疑惑道:「姐,怎麼還不走,有什麼好看的?」
「5千米比400米短跑好看很多。」特地從上外趕來的沐紅鯉解釋道,視線依然拋向跑道上揮汗如雨的黃牛們。
「淘汰品才去玩長跑,典型的藍領,像我這種才是金領階層。」沐青魚不屑道,他一向是以精品男人自居,因為家境優越,比較超然,是正統意義上的紅頂書香世家,既可以堂而皇之蔑視那些比他有錢的暴發戶,至於沒錢的,就更不入他沐大公子的法眼了,從小到大,特殊的家庭背景一直是他拐騙花痴的敲門磚,也是逃避責罰的免死金牌。
「你這種人進了日本企業,或者像戴爾這類企業文化的大公司,就是見光死。」沐紅鯉輕聲道,喝了口水,沒轉頭看沐青魚,早就習慣了這個弟弟的自負,眼不見為淨。
「跪在地上請我去,爺都不肯。」沐青魚哼哼道。
沐紅鯉乾脆不理睬這傢伙。
百無聊賴的沐青魚掏出讓朋友從國外捎來的蘋果手機,玩起小遊戲。進入這所學校後,他就一直處於寂寞空虛的狀態,想惹是生非都沒人配合他,以前在高中自己的地盤上,有一群家境或者說資本相當的狐朋狗友,天天找樂子,什麼出軌玩什麼,黃賭毒,就只有毒沒敢碰,玩鬥牛牌九欠了一屁股爛債,死纏爛打讓沐紅鯉交出私房錢墊了一部分,剩下的就聽天由命了,用他的話說就是不就他媽七八萬塊錢嗎,能在上海市中心買兩平米嗎?至於黃,他在圈子裡算純潔的了,到了高二才破處,當時他還收了1塊錢的象徵性紅包,現在那枚一塊錢硬幣還被他收藏著,他沒覺得第一次是交給雞有什麼不妥,他的口頭禪在圈內很有名,一隻雞每天接客咋了,一個貴婦每晚上還不是一樣要被她的男人狠狠日?考上了大學,脫離了那個在省府城市勉強能算二線的圈子,沒了助紂為虐和幫腔作勢,其實有心沒膽的他就不太敢瞎折騰了,更多只是嘴上逞強罷了,做外交官的父親早就看死這個兒子不出意外,一輩子就算最壞,也吃不到花生米,所以怒其不爭哀其不幸後乾脆將重心都轉移到沐紅鯉身上,一心栽培更體面也更乖巧的女兒,準備讓她接過家族的接力棒。
已經是第8圈,趙甲第跑在第二的位置上,氣不喘臉不紅,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閒庭信步。咬牙堅持第一的是一位長跑健將,不過速度顯然比前五圈差太多,第五圈的時候他幾乎拉開第二名整整一圈,而現在趙甲第離他不過三四米。
趙甲第抬頭望了眼並不刺眼的黃昏夕陽,突然有些傷感,因為他突然意識到,不管他跑得多麼快,甚至是脫光了衣服裸奔,也沒哪個女孩子願意真正記住他。
他異於常人的充沛體力是被爺爺「摧殘」磨練出來的,但在高三之前他都沒有去操場跑10圈的習慣,之所以養成這個好習慣,還是拜某女所賜,那個她,也就是麻雀和豹子嘴裡恨不得畫花臉的賤貨。直到現在,趙甲第還是沒有忘記她,說一點都不怨她,說已經將這場鬧劇的初戀徹底釋懷,都是自欺欺人,趙甲第不是楊萍萍和黃華那種有濫情嫌疑的畜生,也做不到手槍的專情,從高二第一天躺在陽台上翹課抽菸,聽到她撕心裂肺的哭泣,然後看著那張梨花帶雨的小瓜子臉,最後兩人對視,一個哭得稀里嘩啦,一個叼著煙目瞪口呆,癩蛤蟆趙甲第回神後就知道自己喜歡上這朵校花了,以前沒對孔雀開屏無比鮮艷的她一見鍾情,反而在一個彆扭的地點見到古怪的她,趙甲第卻義無反顧喜歡上了,那個時候,他就像見到了一隻受傷的小狗狗,無助而哀傷地嗚咽,小八兩就很爺們地湧起一股殺氣,問,你說,是誰欺負你,我剁了他!
她呆了很久,繼續哭,等沒力氣再哭了,嗓子也啞了,抽泣道,是某某某。
趙甲第就跟今天傻瓜一樣跑5千米差不多,單槍匹馬地掀翻了那傢伙和他一起的四五號健壯牲口。
鼻青臉腫回到陽台,好學生的她竟然也傻乎乎等著,趙甲第點燃一根煙,無比瀟灑地說了兩個字,擺平。
她沒說謝謝,就像她最後沒說對不起三個字一樣。
她伸出手。
小八兩愣了一下,遞給她一根煙。
她沒要,指了指小八兩嘴裡的那根。
她接過去後真抽了,咳嗽得一塌糊塗,然後蹲在地上又哭了,依依呀呀的,對於任何一個珍惜羽毛的女孩來說,算是把狼狽不堪的一面都展現給別人看了,哭得小八兩連魂都沒了,不知所措啊。
要是她哭給別的同齡人看,最多就是得到一些不痛不癢的安慰,可小八兩不一樣啊,他是有過兩個彪悍奶奶的傢伙,其中雍容典雅了一輩子的二奶奶在老頭子翹辮子後,身體健康最少還能活上十幾二十年的她竟然也在當天安然睡去,再也沒有醒過來。然後是他的大媽,跟趙三金離婚後就更加看穿世事,最後就乾脆去舟山普陀山過著半尼姑的清淨生活,留下一個沒爹疼沒娘愛的瘋癲女兒王半斤,天天禍害小八兩,小八兩的母親是名義上趙三金的正房,但已經在加拿大定居,婚沒離,但她當初前腳離開趙家,後腳懷上趙硯哥挺著大肚子的小後媽就走進趙家,沒領結婚證,只是擺了近百桌喜酒,那排場,估計就差沒讓國家領導人作開幕詞了,這幾乎等於小八兩褲襠里那玩意毛沒長齊就強迫自己跟腹黑後媽去勾心鬥角鬥智鬥勇了,現在他都不確定12歲那年跟王半斤一起被綁架是不是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