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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甲第擠出一個自認為人畜無害的笑臉,問了句:今天星期幾?
忙著回寢室跟男朋友煲電話湯的女孩不耐煩道:星期六。
趙甲第愣了一下,問道:幾號了?
若是個帥哥用這種蹩腳法子搭訕,她也就忍了,可眼前這位不英俊不說,還胡里拉碴的,女孩黑著臉道:10號。
趙甲第深呼吸一下,喃喃道:原來都六天了。
她怒道:你到底走不走!
趙甲第為難道:能不能讓我呆著?我想抓緊看點東西。
她斬釘截鐵:不行!
這六天裡,趙甲第除了給韓道德發簡訊,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再度開啟,給輔導員打了個電話,希望能夠請他出面跟負責這一塊的校方通融一下,輔導員是極少數知道趙甲第高考成績的人物之一,這兩年多里對趙甲第一直很格外器重,雖說不至於稱兄道弟,但並不以導師自居,幾次聊天,都平等對待,如同朋友間的聊天,他接到趙甲第電話後,立即答應下來,在給教務處一位小領導講明情況後,還小心翼翼給老校長打了個電話,因為趙甲第一個星期的全部課程缺席,不知道怎麼引起了老校長的注意力,特別找到他,叮囑有了消息第一時間報告下情況。十分鐘後,一位中層校領導特地趕來圖書館,不僅同意了趙甲第留在圖書館,還特地允許趙甲第所在的樓層不必關燈,一肚子怒火的女孩當場傻眼,偷偷瞪了一眼趙甲第,然後朝領導乖巧微笑告辭,扭著不那麼苗條纖細的小蠻腰,沒忘記留下了鑰匙。
11點鐘,趙甲第送走領導,小插曲並沒有打擾到他的思緒,獨自坐在敞亮的圖書室,手機設置了鬧鈴,在凌晨3點準時醒來,關機,趙甲第靠著椅子,一翹一翹,沒有立即投入戰鬥,而是閉目養神,在腦袋裡重新規劃了階段計劃,將數模先適度簡化,不過腦海中添加了幾個小變量,比如某項指標違背國家法律法規帶來的損耗率,慈善投入。半個鐘頭後,趙甲第揉了揉臉,重新展開衝刺。進入中學時代,沒了周瘸子的板子和特殊課程,這是趙甲第第一次全身心忘我地沉浸在一個充滿未知和絢麗的世界,對一個痴迷於戰列艦巡洋艦模樣搭建和金融衍生工具創立的工科宅男來說,這種古怪的樂趣,不足為外人道。早上第一個到圖書館的,竟然是老校長,依然背負著手,眯著眼睛,來到廢寢忘食的趙甲第身後,安靜看了半個鐘頭,然後一巴掌拍在趙甲第腦袋上,說道:「小伙子,回去洗個澡。」
趙甲第抬頭,眼神清亮,並沒有連續熬夜後的渾濁,來了牛脾氣,道:「不去。」
身材清瘦卻極有威勢的老校長比他更犟,板著臉道:「不去就給我從學校捲鋪蓋滾蛋,這裡我說了算。」
趙甲第心裡罵了句他奶奶的,跟這位睿智和鐵腕著稱的老人玩不起威武不能屈,只好一路跑回寢室洗了個澡,馬小跳幾個都睡得跟死豬一樣,等趙甲第回到圖書館,老校長還在,但他的電腦和書籍資料全消失了,趙甲第愣在那裡,老校長丟下一句跟我來。趙甲第不得已只得跟在老校長後頭,一老一年輕,兩位緩緩走在清晨的校園,很惹眼,在這座培養出很多專業金融精英的大學,老校長就是一言九鼎的強硬存在,別說一般校領導,享受副廳級待遇的常務副校長見到他都像老鼠見到貓。老人帶趙甲第來到辦公樓一間貌似剛清理出來的房間,他的東西都整齊放在一張大書桌上,老校長指了指桌上一串鑰匙,輕描淡寫道圖書館,學校機房,資料室,鑰匙都在那裡,自己看著辦。
趙甲第撓撓頭,道:「謝謝老校長。」
老人瞪道:「我不老!」
趙甲第笑道:「謝校長。」
老人罵了一聲馬屁精,負著手,走出跟校長辦公室在同一層的房間。
趙甲第坐到書桌前,心無旁騖地開始攻克難題,反省後,察覺到一開始就自我設限太高,趙甲第有意識地改變策略,這項工程比起當年被鴿子糾纏不休玩《戰神》難了無數,不是可以輕鬆跳過簡單難度直接玩GOD難度的,但即使降低了難度,趙甲第依然面臨一個接一個的門檻和瓶頸,每一個函數的微妙調整,都會牽一髮而動全身,簡直讓韌性優秀的趙甲第都要知難而退,除了咬牙堅持,趙甲第不敢有任何鬆懈的念頭,生怕一旦滋生出畏難苗頭,哪怕是一點點,都要多米諾骨牌一般,頃刻坍塌。趙甲第接著沒日沒夜奮鬥了一個星期,菸癮不大的他一天差不多要抽上兩包,幾次都是怎麼睡過去都不清楚,一個星期後,趙甲第終於走過獨木橋,迎來陽關大道,萬事開頭難,趙甲第覺得有點摸准脈絡了,現在他看到煙都想吐,桌上堆了三十多本專業書,數百頁的資料,抬頭看了看窗外,陰雨天,趙甲第設置了一下鬧鐘,搖搖晃晃走到房間角落用三條椅子搭成的「床」,一頭倒下,沉沉睡去。
一個女人抱著一張雅致床單輕輕走進房間,蓋在他身上,蹲下去,凝視了熟睡中的趙甲第許久,這才離開。
第217章 名動京華
趙甲第以兩個星期的奔跑衝刺姿態作為代價,在社會責任模型這個嶄新領域漸入佳境後,卻並沒有勢如破竹下去,而是耐下性子再次停下腳步,結合將近十萬字的純手工筆記,回過頭來,溫習《經濟學與法學分析》在內的十幾本專著,許多起初懵懂疑惑的瓶頸,豁然開朗,迎刃而解,這段閉關日子除了多了條不知何方神聖送來的溫暖牌被單,趙甲第的生活放在任何人眼中都顯得枯燥,乏味,單調。老校長善解人意地送來了幾份文件,大概都是他門生收集匯總的秘籍,並不艱深晦澀,卻很難在圖書館或者網上找到,是上海重慶兩個直轄市以及浙江的抽樣調查,這對趙甲第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除了這類實證研究文件,老校長還點撥了一下SA8000標準,摔了一本貿易壁壘方面的專業書在桌上,給趙甲第的視野拓寬了不少,時不時的,老校長會提著一份點心悄無聲息踱步過來,也不說話,放在桌上,隨手拿起幾張塗滿公式數據的資料,看個幾分鐘或者十幾分鐘,就背負著手傴僂著走出去,趙甲第起初還拍下馬屁,後來就懶得管了,餓了就啃掉桌上微涼的食物,只顧著埋頭打一場必須爭分奪秒的大型持久戰,沒有硝煙,沒有火藥味,但趙甲第卻玩命魔障一般沉浸其中。他已經根本不滿足於李枝錦起先提出的要求,三角模型簡直就是小兒科,而東莞妹所期待的那個功能數據矩陣,被趙甲第硬生生倒騰得異常宏大輝煌,打個比方,東莞妹的期望值和高度值是70,而趙甲第卻自顧自在難度140都不止的層面上掰命,說他不注水,已經不足以形容趙甲第的敬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