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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皇妃是很出色。」袁樹點頭道,笑了笑,「不過我身邊坐了個不輸給陳皇妃的美女,好像是裴姐的遠親,也姓裴,名字沒說。其實,光說漂亮,我身邊那位可能比陳皇妃還要優秀一點。」
能讓女人尤其還是高段位的美女認為某個女人有吸引力,這才是對那個女人最大的褒獎。當初裴翠湖邀請馬尾辮校花去參加晚宴,袁樹第一時間就打電話徵詢趙甲第的意見,趙甲第當然沒意見,還直接說到時候要是裴翠湖要給你買禮服,你就安心收下,人家本來就是一名投資高手,她今天對你做的一切,肚子裡都是一本帳目的,你只要過五關斬六將衝刺過高考和大學,以後出息了,那她也就放長線釣大魚成功了,所以只管心安理得。
「還有比陳皇妃還要更漂亮的女人?」趙甲第一臉不相信。其實趙甲第細一想,竟然只回憶起陳皇妃一張模糊的容顏,這得歸罪於他不習慣去記清女人的臉蛋,現在只是依稀記得陳皇妃不是那種典型美女的鵝蛋臉,沒有錐子一般的尖尖下巴,但也不能說她的臉圓潤,總覺得她長得很符合心目中王寶釧的形象,但身上又有五六分林黛玉的氣質,本來這種女人應該是趙家老佛爺最順眼的女性,乖巧,聽話,能識大體,既有好生養能生帶把的男娃,還不強勢,因此小八兩的奶奶一直更喜歡齊冬草,而對妲己式妖艷的王半斤沒啥大好感,從小就更偏向齊冬草,這是趙家人都知道的公開秘密,所幸齊冬草七竅玲瓏,加上王半斤也不以為然,兩女的鬥爭都很識趣地放在桌面下,沒有明槍只有暗箭。這恐怕也是當初趙三金敢把陳皇妃帶進趙家的根本原因,就是吃准了老佛爺的脾性,沒奈何老佛爺對女明星有種天生的反感,以至於最後弄巧成拙。
「有的吧,除了裴姐的親戚,我記得還有個坐在最中間圓桌上的女人,那天穿了一身白,嗯,感覺就像聊齋里的白狐,我是第一次見到氣質那麼好的女人。」袁樹微笑道,托著腮幫。
趙甲第司徒堅強和小果兒三人相視一笑,很有默契地都沒有點破蔡姨的身份。
趙甲第今天有點坎坷悲壯,小果兒是帶著畫板小板凳一系列套裝出來的,因為外面的外灘街頭天氣太冷,加上還要給袁樹和司徒堅強講解一些解題技巧,就現在星巴克呆著,被蔡姨明令禁止喝咖啡的小果兒閒不住,就要趙甲第做模特,這也就罷了,關鍵是陳慶之要求擺出一個羅丹《思想者》的姿勢,趙甲第冷汗直流,袁樹低頭自顧自做題,掩飾竊笑,而司徒堅強早就跑角落位置捧腹去了,悲壯的趙甲第欲哭無淚,花言巧語想要矇混過關,結果不知道蘿莉陳慶之在他耳朵邊說了什麼,一咬牙,思想就思想,在咖啡店裡擺出那姿勢,惹來無數的視線。只要聯繫一下有關《思想者》的解釋就知道為何趙甲第恨不得挖地洞鑽下去了:這是一個《神曲》但丁的沉重形象,一個強有力的巨人屈膝彎腰坐著,右手托腮,嘴咬著自己的手,他默默凝視著下面被洪水吞噬的苦難深重的人們。他愛人類,所以難以對那些罪人作出最後判決,他深懷同情,陷入極大痛苦和永恆的沉思之中。
於是趙甲第就這麼痛苦的沉思著。思想了大概大半個鐘頭,蘿莉才放過他。咖啡店本就擁擠,人流量很大,也不知道多少人用手機拍了這張滑稽照片,而眾多落井下石的人中,就有偷著樂的司徒堅強。
災難一結束,趙甲第就幫蘿莉扛著素描套裝衝出星巴克,因為陳慶之有在街頭替遊人素描的習慣,以前是蔡姨擔任監護人的角色,這一次換成狼狽逃出咖啡店的趙甲第。
牽著蘿莉的手挑了個相對安靜的位置,擺下兩張摺疊小板凳,架好畫板,趙甲第就開始招徠生意,很快就有一對中年外國遊客湊過來,趙甲第耳朵尖,早早聽出他們是德國人,就用流利的德語與他們交流,德國夫婦很高興地答應下來,女人坐在小板凳上,那男人似乎很高興碰到能說流暢標準德語的中國年輕人,兩人就在邊上對話,先是很客氣聊一些上海風貌,後來就沒了邊際,趙甲第倒沒有多想,多半是德國中年男人詢問他作答,最後不知怎麼就聊到了金融期貨上面去,不知是不是那德國大叔被趙甲第對專業晦澀經濟術語的嫻熟掌握感到驚奇,總之兩人聊得很投機,頗有指點江山的意味,趙甲第呢,好不容易找到個能在經濟領域平等對話的主,也就盡情發散他天馬行空的思維,等素描結束後,氣質雍容的德國女人很是高興,用英語對小女孩陳慶之說了大段的讚美之詞,她想要掏出錢包,禮節性付一點報酬,但意猶未盡結束聊天的德國男人阻止了她,從懷裡掏出一隻精緻絕倫的老懷表,彎下腰要送給陳慶之,小蘿莉當然沒有接,趙甲第也婉言拒絕,見他們身上帶了相機,用德語說只要幫我們照一張相就行了,還加了一句德語版的「相逢何必曾相識」,惹得德國夫婦開懷大笑,很愉快地拿下相機,然後趙甲第被蘿莉要求再次騎在脖子上,站在並不熙攘的人流中,這幅溫馨畫面便被永久定格。
最後德國大叔並沒有與趙甲第互留聯繫方式,只是送給趙甲第一本對普通人來說肯定生僻艱深如天書的經濟學專著。
接下來陳慶之又素描了幾張,見蘿莉兩隻手凍得蒼白,趙甲第就結束任務,繼續當苦力搬運工,朝星巴克走去,她兩隻小手就塞在趙甲第溫暖的外衣口袋裡,小臉蛋紅撲撲,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