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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甲第又重新拿起《錢江晚報》,安靜閱讀,幾分鐘後,大門悄悄打開,探出一顆腦袋,顯然她很訝異,趙甲第笑問道可以進去了嗎?她挫敗地冷哼一聲,打開門,轉身就走,總算沒忘給趙甲第拿出一雙拖鞋,趙甲第穿上拖鞋,關上門,小樓內空蕩蕩,就他和這個叫黃鶯的女孩兩人,樓內裝修平平,不富貴不簡陋,沒太大個人風格,唯一印象深刻的是掛客廳上的一副字畫,西漢左思的《白髮賦》,行草,波磔奇古,功底深厚,大媽王竹韻說過黃伯伯幾十年如一日堅持練筆,想必這幅《白髮賦》是老人的得意之作。女孩睡意漸消,眸子清亮了幾分,見趙甲第多瞥了幾眼字畫,面露譏笑,道:「喂,你知道這幅字?」
趙甲第點了點頭。
她有意讓趙甲第丟臉,指了指宣紙上兩個尤為古意縱橫的大字,「知道讀什麼嗎?」
趙甲第笑了笑,對她的考校感到無語,道:「閶闔。」
她不依不饒追問道:「什麼意思?」
趙甲第平靜道:「傳說中的南天門,後指皇宮正門。」
女孩訝異了一下,道:「那你給說說看這幅字講了什麼。」
趙甲第搖頭道:「語文不是我的強項,而且只知道這是左思的《白髮賦》,再多,我說不出來。我只負責給你補習數理化。」
女孩驕橫道:「講不出一個子丑寅卯來,就不用給我補習了。」
趙甲第把那份錢江晚報放在茶几上,道:「那你跟黃伯伯打個電話。」
黃鶯頓時語塞,小臉微紅,瞪大眼睛。她發現自己眼神沒能殺死這個不識趣的不速之客,有點泄氣,噔噔噔噔踩著小涼拖上樓換了身衣服,扛了一疊書下來,摔在茶几上,顯然不會邀請這傢伙去她閨房進行補習,趙甲第因為把司徒堅強當過家教「試驗品」,有了一定經驗儲備,不用再一點一點摸石頭過河,先花了十多分鐘將高一高二的數理化教科書大綱都研究了一遍,然後抽出一份早就準備好的數學試卷,說做做看,我確定一下你的數學基礎。黃鶯窩在沙發里,打開電視,直截了當道不會做。
趙甲第收起試卷,自顧自翻看浙江教材,與河北和上海兩地有些不同,嘀咕道難怪靠特長加分才進的去杭二中。
黃鶯尖叫道你說什麼?!趙甲第不瘟不火繼續翻看教科書,不搭理。黃鶯氣極,撥了一個電話,氣勢洶洶搬救兵,道樹根,你過來,我這邊來了位裝逼犯。
幾分鐘後,一位年輕帥鍋走進門,陽光帥氣,看到趙甲第後,打量了兩眼,露出個不合常理的笑臉,都不肯坐下,直接道:「鶯子,我得回去盯著股票,不耽誤你補習了。」
啥?
救兵還沒發威,就熄火了?
黃鶯愣在當場。
不說黃鶯,趙甲第都有點莫名其妙,咱可一直沒啥王霸氣,這虎軀都沒一震,對手咋就微笑著敗退了?
黃鶯自言自語道:「沒道理呀。」
她突然問道:「周末不是股市休市嗎?」
趙甲第點點頭。
黃鶯納悶了,「你認識他?」
趙甲第更納悶,「不認識。」
就在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那位青年帥哥屁顛屁顛喘著氣跑過來,帶著一打資料,向趙甲第虛心求教道:「我一個高中學弟要參加一個數模比賽,軟體調試和區域網架設都馬馬虎虎,Latex編得還算溜,他現在遇到個瓶頸,就是涉及到一些大學階段的物理數學,不是他現在能解決的,我這方面不敢誤人子弟,你給看看,能不能給點金玉良言。這孩子太傲了,非要做出個實打實的數模,而不是批數學外衣的統計學。」
趙甲第沒料到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問道:「我認識你?」
他爽朗大笑,笑道:「你肯定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自我介紹一下,齊樹根,杭州人,目前就讀於上海復旦,曾經兩次在校內講座上聽過你的發言,還有一次是在軍工大,對你的崇拜,那是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我大學導師就是那位提議你去專攻係數矩陣的楚教授,現在他講課的時候,總提起你這個外校生,拿你來當正面典型,挨批的我們可是汗顏得很吶。」
黃鶯被打擊得不輕,暈乎乎的。
趙甲第接過齊樹根的資料,笑道:「我叫趙甲第,很高興認識你。我抽空看下,儘快給你答覆,但不敢保證能有建設性意見。」
齊樹根一眼看去就是能給人好印象的正面青年,把黃鶯晾在一邊,問道:「趙甲第,你玩股票嗎?」
「算會吧,股齡不大,高二才開始接觸。」
「果斷求包養,求抱大腿。」
趙甲第:「……」
黃鶯:「……」
接下來就全然沒有黃鶯插嘴的份了,齊樹根跟久逢甘霖的饑渴怨婦差不多德行,拉著趙甲第東拉西扯,還很殷勤地當起東道主,給趙甲第端茶送水切水果,跟在自家一個模樣,看得出來,這位仁兄是常來黃家溜達的主,一切都熟門熟路,關鍵是一身刁蠻氣焰的黃鶯絲毫不覺得不妥,只是被救兵倒戈排擠後有些悶悶不樂罷了,就獨自在客廳里玩滑板。
趙甲第掏出筆,一邊翻看數模框架,一邊應付齊樹根天馬行空的問題。趙甲第對國內數模不算陌生,統計學痕跡較重,一般來說學數學C用武之地不大,因為初學者不太願意選擇工程背景厚重的課題,大學裡的積分派不上大用場,但齊樹根這位才上高三的學弟的確有點強悍,讓趙甲第刮目相看,偷偷感慨小娃娃依稀有哥當年的風采嘛。齊樹根是個宅男加話癆,他玩股市已經差不多有七八年時間,但令人崩潰的是他只做准學術性研究,從不去實戰,坦誠自言至今沒有談過一次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