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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友諒又是一笑,說道:「掌缽龍頭,咱們走吧,丐幫中從此沒了這人。」腳步聲響,兩人轉身便行。宋青書叫道:「陳大哥,請等等。周姑娘是落入了你手裡麼?」
陳友諒走了回來,微笑道:「不錯,周姑娘是在我手裡,這般美貌的佳人,世上男子漢見了沒一個不動心的。我至今未有家室,要是我向幫主求懇,將周姑娘配我為妻,諒來幫主也必允准。」宋青書喉頭咕噥了一聲,似乎塞住了說不出話來。
陳友諒又道:「本來嘛,君子不奪人之所好,宋兄弟為了這位周姑娘,闖下了天大禍事,陳友諒豈能為美色而壞了兄弟間義氣?但你既成了本幫叛徒,咱們恩斷義絕,什麼也說不上了,是不是?」宋青書又咕噥了幾聲。
張無忌眼角一瞥宋遠橋,只見他臉頰上兩道淚水正流將下來,顯是心中悲痛已極。
忽聽宋青書道:「陳大哥、龍頭大哥,是我做兄弟的一時糊塗,請你兩位原宥,我這裡給你們賠罪啦。」陳友諒哈哈大笑,說道:「是啊,是啊,那才是咱們的好兄弟呢。我拍胸膛給你擔保,只須你去將這蒙汗藥帶到武當山上,悄悄下在各人茶水之中,你令尊大人性命決然無憂,美佳人周芷若必成你的妻房。咱們不過要挾制張三丰張真人和武當諸俠,逼迫張無忌聽奉號令。倘若害死了張真人和令尊,張無忌只有來找丐幫報仇,對咱們又有什麼好處?」宋青書道:「這話不錯。」
陳友諒又道:「等到丐幫鉗制住明教,驅除韃子,得了天下,咱們幫主登了龍位,你我都是開國功臣。封妻蔭子,那不必說了,連令尊大人都要沾你的光呢。」宋青書苦笑道:「我爹爹淡泊名利,我只盼他老人家不殺我,便已心滿意足了。」
陳友諒笑道:「除非令尊是神仙,能知過去未來,否則怎能知道其中的過節?宋兄弟,你的腳摔傷了麼?來,咱們共乘一騎,到前面鎮上再買腳力。」
宋青書道:「我走得匆忙,小腿在冰塊上撞了一下,也真倒霉,剛好撞正了築賓穴,天下事真有這般巧法。」他當時只顧到掌缽龍頭和陳友諒在後追趕,萬沒想到前面岩後竟會有人暗算,只道是自己不小心,剛好將穴道撞正了冰塊尖角。
陳友諒笑道:「這哪裡是倒霉?這是宋兄弟艷福齊天,命中該有佳人為妻。若非這麼一撞,咱們追你不上,你執迷不悟起來,自己固然鬧得身敗名裂,還壞了咱們大事。從此這位香噴噴、嬌滴滴的周姑娘跟隨陳友諒一世,那不是彩風隨鴉,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麼?」
宋青書「哼」了一聲,道:「陳大哥,不是做兄弟的不識好歹,信不過……」陳友諒不等他說完,插口道:「你要見一見周姑娘,是不是?那挺容易。此刻幫主和眾位長老都在盧龍,周姑娘也隨大夥在一起。咱們同去盧龍相會便是。等武當山的大事一了,做哥哥的立時給你辦喜事,叫你稱心如願,一輩子感激陳大哥,哈哈!」
宋青書道:「好,咱們便上盧龍去。陳大哥,周姑娘怎地會……會跟著本幫?」
陳友諒笑道:「那是龍頭大哥的功勞了。那日掌棒龍頭和掌缽龍頭在酒樓上喝酒,見有三個面生人裝作本幫弟子,混在其中,後來命人一查,其中一位竟是那位千嬌百媚的周姑娘。掌缽龍頭便派人去將她請了來。你放心,周姑娘平安大吉,毫髮不傷。」張無忌暗暗叫苦:「原來那日在酒樓之上,畢竟還是讓他們瞧了出來…倘若義父並非失明,他老人家定能瞧出其中蹊蹺。唉,我和芷若卻始終不覺。但不知義父是否平安?」
可是陳友諒說話中,卻一句不提謝遜,只聽他道:「周姑娘跟你成了親,峨嵋、武當兩派都要聽丐幫號令,再加上明教,聲勢何等浩大?只須打垮蒙古人,這花花江山嗎,嘿嘿,可得換個主兒啦。」他說這幾句話時志得意滿,不但似乎丐幫已得了天下,而且他陳友諒已然身登大寶。掌缽龍頭和宋青書都跟著他嘿嘿嘿地乾笑數聲。
陳友諒說道:「咱們走吧。宋兄弟,莫七俠是死在這附近的,他藏屍的山洞似乎離此不遠,是不是?你逃到這裡,忽然馬失前蹄,難道是莫七俠陰魂顯聖麼?哈哈!」宋青書不再答話。三人走向馬旁,上馬而去。
張無忌待三人去遠,忙為宋遠橋等四人解開穴道,拜伏在地,連連磕頭,說道:「師伯、師叔,侄兒身處嫌疑之地,難以自辯,多有得罪,請師伯、師叔重重責罰。」
宋遠橋一聲長嘆,仰天不語,淚水涔涔而下。
俞蓮舟忙扶起張無忌,說道:「先前我們都錯怪了你,是我們的不是。咱們親如骨肉,這』切不必多說了。真想不到青書……唉,若非咱們親耳聽見,有誰能信?」
宋遠橋抽出長劍,說道:「原來七弟撞見青書這小畜生……這小畜生……私窺峨嵋女俠寢居,這才追下來清理門戶。三位師弟、無忌孩兒,咱們這便追趕前去,讓我親手宰了這畜生。」說著展開輕功,疾向宋青書追了下去。
張松溪叫道:「大哥請回,一切從長計議。」宋遠橋渾不理會,只提劍飛奔。
張無忌發足追趕,幾個起落,已攔在宋遠橋身前,躬身道:「大師伯,四師伯有話跟你說。宋大哥一時受人之愚,日後自必省悟,大師伯要責罰於他,也不忙在一時。」
宋遠橋哽咽道:「七弟……七弟……做哥哥的對你不起。」想起當年張翠山為了對不起俞岱岩而自殺,此刻才深深體會到當時五弟的心情,回劍便往自己脖子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