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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得將韋一笑身子接了過來,驚道:「他全身冰冷,那怎麼辦?」周顛道:「是啊,我說你們快活得太早了些,吸血蝙蝠這條老命十成中已去了九成,一隻死蝙蝠和白眉鷹王攜手,於明教有什麼好處?」鐵冠道人道:「你們在這兒等一會兒,我下山去找個活人來,讓韋兄飽飲一頓人血。」說罷縱身便欲下山。
周顛叫道:「且慢!鐵冠雜毛,這兒如此荒涼,等你找到了人,韋一笑早就變成了韋不笑。死屍倘若會笑,那就可怕得很了。說不得,你布袋中那個小子,拿出來給韋兄喝了吧。」張無忌一驚:「原來他們早瞧出我藏身布袋之中。」
說不得道:「不成!這個人於本教有恩,韋兄倘若喝了他,五行旗非跟韋兄拼老命不可。」於是將張無忌如何挺身甘受滅絕師太三掌重擊、救活銳金旗下數十人的事簡略說了,又道:「這麼一來,五行旗還不死心塌地地服了這小子麼?」
鐵冠道人問道:「你把他裝在布袋中,奇貨可居,想收服五行旗麼?」
說不得道:「說不得,說不得!總而言之,本教四分五裂,眼前大難臨頭,天鷹教遠來相助,偏又跟五行旗算起舊帳來,打了個落花流水。咱們總得攜手一致,才免覆滅。袋中這人有利於本教諸路人馬攜手,決然無疑。」
他說到這裡,伸右手貼在韋一笑後心靈台穴上,運氣助他抵禦寒毒。周顛嘆道:「說不得,你為朋友賣命,那是沒得說的,可是你小心自己老命。」鐵冠道人道:「我也來相助一臂之力。」伸右掌和說不得的左掌相接。兩股內力同時沖入韋一笑體內。
過了一頓飯時分,韋一笑低低呻吟一聲,醒了過來,但牙關仍不住相擊,顯然冷得厲害,顫聲道:「周顛、鐵冠道兄,多謝你兩位相救。」他對說不得卻不言謝,他兩人是過命的交情,口頭的道謝反顯多餘。鐵冠道人功力深湛,但遭韋一笑體內的陰毒逼了過來,奮力相抗,一時說不出話來。說不得也是如此。
忽聽得東面山峰上飄下錚錚錚的幾下琴聲,中間夾著一聲清嘯。周顛道:「冷麵先生和彭和尚尋過來啦。」提高聲音叫道:「冷麵先生、彭和尚,有人受了傷,你們快滾過來吧!」那邊琴聲錚的一響,示意已經聽到。
彭和尚卻問:「誰……受……了……傷……啦……」聲音遠遠傳來,山谷鳴響。跟著又問:「到底是誰受了傷?說不得沒事吧?鐵冠兄呢?周顛,你怎麼說話中氣不足?」他問一句,人便躍近數丈,待得問完,已到了近處,驚道:「啊喲,是韋一笑受了傷。」周顛道:「你慌慌張張,老是先天下之急而急。冷麵兄,你來想個法子。」最後那句話,卻是向冷麵先生冷謙說的。
冷謙「嗯」了一聲,並不答話,他知彭和尚定要細問端詳,自己大可省些精神。果然彭和尚一連串問話連珠價迸將出來,周顛說話偏又顛三倒四,待得說完經過,說不得和鐵冠道人也已運氣完畢。彭和尚與冷謙運起內力,分別為韋一笑、周顛驅除寒毒。
待得韋周二人元氣略復,彭和尚道:「我從東北方來,得悉少林派掌門人空聞親率師弟空智、空性,以及弟子百餘人,正趕來光明頂,參與圍攻我教。」
冷謙道:「正東,武當五俠!」他說話極是簡潔,便殺了他頭也不肯多說半句廢話,他說這六個字,意思是說:「正東方有武當五俠來攻。」至於武當五俠是誰,反正大家都知是宋遠橋、俞蓮舟、張松溪、殷梨亭和莫聲谷,那也不必多費唇舌。
彭和尚道:「六派分進合擊,漸漸合圍。五行旗接了數仗,情勢挺不利,眼前之計,咱們只有先上光明頂去。」周顛怒道:「放你媽的狗臭屁!楊逍那小子不來求咱們,五散人便挨上門去嗎?」彭和尚道:「周顛,若六派攻破光明頂,滅了聖火,咱們還能做人嗎?楊逍得罪五散人當然不對,但咱們助守光明頂,卻非為了楊逍,而是為了明教。」說不得也道:「彭和尚的話不錯。楊逍雖然無禮,但護教事大,私怨事小。」
周顛罵道:「放屁,放屁!兩個禿驢一齊放屁,驢屁臭不可當。鐵冠道人,楊逍當年打碎你左肩,你還記得麼?」鐵冠道人沉吟半晌,才道:「護教禦敵,乃是大事。楊逍的帳,待退了外敵再算。到那時咱們五散人聯手,不怕這小子不低頭。」
周顛「哼」了一聲,道:「冷謙,你怎麼說?」冷謙道:「同去!」周顛道:「你也向楊遣屈服?當時咱們立過重誓,說明教之事,咱們五散人決計從此袖手不理。難道從前說過的話都是放屁麼?」冷謙道:「都是放屁!」……
周顛大怒,霍地站起,道:「你們都放屁,我可說的是人話。」鐵冠道人道:「事不宜遲,快上光明頂吧!」彭和尚勸周顛道:「顛兄,當年大家為了爭立教主之事,翻臉成仇,楊逍固然心胸狹窄,但細想起來,咱們五散人也有不是之處……」周顛怒道:「胡說八道,咱們五散人誰也不想當教主,又有什麼錯了?」
說不得道:「本教過去的是是非非,便再爭他一年半載,也沒法分辯明白。周顛,我問你,你是明尊聖火座下的弟子不是?」周顛道:「那還有什麼不是的?」說不得道:「今日本教大難當頭,咱們若袖手不顧,死後見不得明尊和陽教主。你要是怕了六大派,那就休去。咱們在光明頂上戰死殉教,你來收我們的骸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