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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璧和武青嬰大驚,急忙搶上扶起。忽聽得何太沖道:「讓他多躺一會兒!」武青嬰回過頭來,怒道:「你說什麼?」心想:「爹爹受了敵人暗算,你卻幸災樂禍,反來譏嘲。」何太沖道:「氣血翻湧,靜臥從容。」衛璧登時醒悟,道:「是!」輕輕將師父放回地下。
何太沖和班淑嫻對望一眼,大為詫異,他們都和那村女動過手,覺得她招術精妙,果有過人之處,然內力卻只平平,可是適才和武烈對這一掌,明明是以世所罕有的內力將他震倒,委實令人大惑不解。
那村女心中,卻更加詫異萬分。她讓武烈點倒後,倒在張無忌懷中動彈不得,眼看武青嬰揮劍刺到,突然有物飛來,震開長劍,跟著忽有一股火炭般的熱氣透人自己兩腿,沖向伏兔和風市兩穴,登時將受封的穴道解開了。她全身劇震,低頭看時,只見張無忌雙手握住了自己兩腳足躁,熱氣源源不絕地從懸鐘穴中湧入體內。這當兒變化快極,未及細思,武烈的一掌已拍了下來。她隨手抵禦,本是拼著手腕折斷,勝於肩骨給他拍得粉碎,哪知雙掌相交,武烈竟給自己掌力擊出丈許。她差愕之下,心道:「難道這醜八怪鄉巴佬,竟是個武功深不可測的大高手?」
何太衝心存忌憚,不願和她比拼掌力,拔劍出鞘,說道:「我領教領教姑娘的劍法。」那村女笑道:「我沒劍啊!」衛璧道:「好,我借給你!」提起長劍,劍尖對準那村女胸口,用力擲出。那村女伸手一抄,接在手裡,笑道:「你武功太差,刺我不死。」何太沖是一派掌門,不肯占小輩便宜,說道:「你進招吧,我讓你三招再還手。」那村女長劍刺出,逕取中宮。
何太沖怒哼一聲,低聲道:「小輩無禮!」舉劍便封。卻聽得喀喇聲響,雙劍一齊震斷。何太沖臉色大變,身形晃處,已自退開半丈。那村女暗叫:「可惜,可惜!」原來張無忌將九陽神功傳到她體內,但她不會發揮神功的威力,結果雙劍齊斷,若能運力攻敵,那麼折斷的便只對手兵刃,她手中長劍卻可完好。
班淑嫻大奇,低聲道:「怎麼啦?」何太沖手臂兀自酸麻,苦笑道:「邪門!」班淑嫻拔出長劍,寒著臉道:「我再領教。」那村女雙手一攤,示意無劍可用。班淑嫻指著掉在十餘丈之外武青嬰的那把長劍,喝道:「去撿來使!」那村女不敢離開張無忌之手,只得揚一揚手中半截斷劍,笑道:「就是這把斷劍,也可以了!」
班淑嫻大怒,心道:「死了頭如此托大,輕視於我。」她卻不似何太沖般要處處保持前輩高人身份,長劍回處,疾刺那村女頭頸。那村女舉斷劍擋架,班淑嫻劍法輕靈之極,早已改削她左肩。那村女忙翻劍相護。班淑嫻又已斜刺她右脅,接連八劍,勢若飄風,始終不與那村女的斷劍相碰,只發揮自己劍法所長,不令對方有施展內力之機。
那村女左支右絀,登時迭遇兇險。她劍法本就遠不及班淑嫻,再加上手中只剩半截斷劍,雙足又不敢移動,變成了只守不攻。又拆數招,班淑嫻劍尖閃處,嗤的一聲,在那村女左臂上劃了一道口子。崑崙派劍法一招得手,不容敵人更有半分喘息餘裕,隨勢招招進逼,那村女「啊」的一聲,肩頭又即中劍。
那村女叫道:「喂,你再不幫我,眼睜睜瞧我給人殺了麼?」班淑嫻退後兩步,橫劍當胸,游目四顧,卻不見有人,長劍顫動,劍尖上抖出朵朵寒梅,又向那村女攻去。
那村女疾舞斷劍,連擋三劍,對方劍招來得奇快,她卻也擋得迅捷無倫,這當兒眼明手快,當真招招間不容髮。班淑嫻贊道:「死了頭,手下倒快!」那村女不肯吃虧,回罵道:「死婆娘,你手下也不慢啊。」班淑嫻是劍術大名家,數十年的修為,口中說話,手下絲毫沒閒著。那村女終究不過十七八歲年紀,雖得遇明師,但豈能學得到班淑嫻好整以暇的風範?這一說話微微分心,但覺手腕忽疼,半截斷劍已脫手飛出。那村女「啊」的一聲驚呼,班淑嫻第二劍已刺向她脅下。
丁敏君一直在旁袖手觀戰,這時看出便宜,不及拔劍,一招「推窗望月」,雙掌便向那村女背上擊去,同時武青嬰也縱身而起,飛腿直踢那村女右腰。那村女只嚇得一顆心幾欲從腔子中跳了出來,但覺全身炙熱,如墮火窟,隨手伸指在班淑嫻的長劍上彈去,便在此時,背心中掌,腰間遭踢。卻聽得「啊喲」「哎喲」兩聲慘叫,丁敏君和武青嬰同時向後摔出,班淑嫻手中也只剩下了半截斷劍。
原來張無忌見情勢危急,霎時間將全身真氣急速送入那村女體內。他所修習的九陽神功已有三四成功力,威力實不在小,於是班淑嫻的長劍、丁敏君的雙手腕骨、武青嬰的右足趾骨,一一分別折斷。何太沖、武烈、衛璧三人目瞪口呆,一時都怔住了。
班淑嫻將半截斷劍往地下一拋,恨恨地道:「去吧,丟人現眼還不夠麼?」向丈夫怒目而視,一肚皮怨氣,盡數要發泄在他身上。何太沖道:「是!」兩人並肩奔出,片刻之間,已奔得老遠,崑崙派輕功之佳妙,確是武林一絕。至於班淑嫻回家如何整治何太衝出氣,是罰跪頂劍,或是另有崑崙派怪招,自非外人所知。
衛璧右手扶著師父,左手扶了師妹,慢慢走開。他三人極怕那村女乘勝追擊,可是又不能如何太沖夫婦這般飛馳遠去,每一步中都擔著一份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