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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無忌對宗維俠微笑道:「前輩覺得怎樣?」宗維俠一愕,躬身拱手,恭恭敬敬地道:「多謝曾少俠以內力為在下療傷,曾少俠神功驚人同不必說,而這番以德報怨的大仁大義,在下更感激不盡。」
他此言一出,眾人無不大為驚訝。旁人自不知張無忌在宗維俠連擊他三拳之際,運出九陽真氣,送入他體內,時刻雖短,一瞬即過,但那九陽真氣渾厚強勁,宗維俠已受用不淺。他知若非常敬之在對手身後偷襲,那麼第三拳上所受的好處將遠木止此。
張無忌道:「大仁大義四字,如何敢當?宗前輩此刻奇經八脈都受劇震,最好立即運氣調息,那麼練七傷拳時所積下來的毒害,當可在兩三年內逐步除去。如尚有須在下效勞之處,自當遵命!」
宗維俠自己知道自身毛病,躬身道:「多謝,多謝!」感激之情,甚為誠摯,當即退在一旁,坐下運功,明知此舉不雅,頗失觀瞻,但有關生死安危,別的也顧不得了。
張無忌俯下身來,接續唐文亮的斷骨,對常敬之道:「拿些回陽五龍膏給我。」常敬之從身邊取了出來給他。張無忌道:「請去向武當派討一服三黃寶臘丸,向華山派討一些玉真散。」常敬之依言討到,遞了給他。張無忌道:「勞駕!貴派的回陽五龍膏中,所用草烏是極好的;武當派三黃寶臘丸中的麻黃、雄黃、藤黃三黃甚是有用,再加上玉真散,唐前輩調養兩個月後,四肢當能完好如初。」說著續骨敷藥,片刻間整治完畢。
武林各派均有傷科秘藥,各有各的靈效,胡青牛醫書中寫得明明白白。張無忌料想六大派圍攻明教,自各攜帶在身。但旁觀眾人卻愈看愈奇,張無忌接骨手法之妙,非任何名醫可及,那不必說了,何以各派攜有何種藥物,他也一清二楚?常敬之抱起唐文亮,神色尷尬地退下。唐文亮突然叫道:「姓曾的,你治好我斷骨,唐文亮十分感激,日後自當設法補報。可是崆峒派和魔教仇深似海,豈能憑你這一點小恩小惠,便此罷手?你要勸架,我們是不聽的。你若說我忘恩負義,盡可將我四肢再折斷了。」
眾人一聽,均想:「同是崆峒耆宿,這唐文亮卻比常敬之有骨氣得多了。」
張無忌道:「依唐前輩說來,如何才能聽在下的勸解?」
唐文亮道:「你露一手武功,倘若崆峒派及你不上,那便無話可說。」
張無忌道:「崆峒派神功傳承悠久,高手如雲,晚輩如何及得上?不過晚輩不自量力,勉力想做這和事佬,只好拼命一試。」四下一一望,見廣場東首有株高達三丈有餘的大松樹,枝了四出,亭亭如蓋,便緩步走過去,朗聲道:「晚輩學過貴派的幾招七傷拳法,如練得不對,請崆峒派各位前輩指教。」各派人眾聽了,盡皆詫異:「這小子原來連崆峒派的七傷拳也會,那是從何處學來啊?」只聽他朗聲念道:「五行之氣調陰陽,損心傷肺摧肝腸,藏離精失意恍惚,三焦齊逆兮魂魄飛揚!」
別派各人昕到,那也罷了。崆峒五老聽到他高吟這四句似歌非歌、似詩非詩的拳訣,卻無不凜然心驚。這正是七傷拳的總訣,乃崆峒派的不傳之秘,這少年如何得知?他們一時之間,怎想得到謝遜將七傷拳譜搶去後,傳了給他。
張無忌高聲吟罷,走上前去,砰的一拳擊出,突然間眼前青翠晃動,大松樹的上半截平平飛出,轟隆一響,摔在兩丈之外,地下只留了四尺來長的半截樹幹,切斷處甚是平整。
常敬之喃喃地道:「這……這可不是七傷拳啊!」七傷拳講究剛中有柔,柔中有剛,這震斷大樹的拳法雖威力驚人,卻顯是純剛之力。他走近一看,不由得張大了口合不攏來,但見樹幹斷處脈絡盡皆震碎,正是七傷拳練到最深時的功夫,忍不住道:「這正是七傷拳了!」
原來張無忌存心威壓當場鄉倘若單以七傷拳震碎樹脈,須至十天半月之後,松樹枯萎,才顯功力,是以使出七傷拳勁力之後,跟著以陽剛猛勁斷樹。那正是仿效當年義父謝遜在冰火島上震裂樹脈、再以屠龍刀砍斷樹幹的手法。
只聽得喝彩驚呼之聲,各派中此伏彼起,良久不絕。
常敬之道:「好!這果然是絕高明的七傷拳法,常某拜服。不過我要請教,曾少俠這路拳法從何處學來?」張無忌微笑不答。唐文亮厲聲道:「金毛獅王謝遜現在何處?還請曾少俠告知。」他心思較靈,已隱約猜到謝遜與眼前這少年之間當有干係。
張無忌一驚:「啊喲不好,我炫示七傷拳功,卻把義父帶了出來。倘若言明了跟義父之間的淵源,那是擺明和六大派為敵,這和事佬便做不成了。」當即說道:「你道貴派失落七傷拳拳譜;罪魁禍首是金毛獅王嗎?錯了!那晚崆峒山青陽觀中奪譜激鬥,貴派有人受了混元功之傷,全身現出血紅斑點,下手之人,乃是混元霹靂手成昆!」
當年謝遜赴崆峒山劫奪拳譜,成昆存心為明教多方樹敵,是以反而暗中相助,以混元功擊傷唐文亮、常敬之二老。當時謝遜不知,後來經空見點破,這才明白。這時張無忌心想成昆一生奸詐,嫁禍於人,我不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何況說的又不是假話。
唐文亮和常敬之疑心了二十餘年,這時經張無忌一提,均想原來如此,對望了一眼,一時說不出話來。過了片刻,常敬之才問:「那麼請問曾少俠,這成昆現下是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