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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無忌搶上前去,左掌往齊心王胸口推去。齊心王竟不擋架,伸左手往他頭頂抓下。張無忌眼看自己這一掌要先打到他身上,哪知俱明王從斜刺里雙掌推到,接過了他這一掌,齊心王的手指卻直抓下來。張無忌向前急沖一步,方得避過,才知他二人攻守聯手,便如是個四手四腿之人一般。三人迅如奔雷閃電般拆了七八招。
張無忌心下暗驚,這二人比之風雲三使稍有不及,但武功仍十分怪異,明明和乾坤大挪移的心法極為相似,可是一到用將出來,必大為變形,全然無法捉摸,然以招數凌厲巧妙而言,卻又遠不及乾坤大挪移。似乎這二人都是瘋子,偶爾學到一些挪移乾坤的武功,學得既不到家,又神智昏亂,胡踢瞎打,常人反倒不易抵禦,但兩人聯手之緊密,和風雲三使如出一轍。張無忌勉力抵禦,只戰了個平手,預計再拆二三十招,方可占到上風。
便在此時,風雲三使齊聲呼嘯,又攻上船來,同時趨向平等王,只盼將他搶回,以折贖失手擊了他一令之罪。謝遜舉起平等王左右揮舞,劃成一個個極大圈子。風雲三使這次如何敢貿然欺前?左趨右閃,想找尋空隙攻上。
驀地里俱明王悶哼一聲,中招摔倒。張無忌俯身待要擒拿,流雲使和輝月使雙令齊到,妙風使已抱起俱明王躍回己船。這時齊心王和雲月二使聯手,配合已不如風雲三使緊密無間,接戰數合後,眼見難以取勝,三人幾聲唿哨,便即躍回。
張無忌定了定神,說道:「這一干人似乎學過挪移乾坤之術,偏又學得不像,當真難以對付。」謝遜道:「本教的乾坤大挪移心法本來源于波斯。但數百年前傳入中土之後,波斯本國反而失傳,他們所留存的,據黛綺絲說只是些不三不四的皮毛,因此才派她到光明頂來,想偷回心法。」張無忌道:「他們武功的根基甚淺,果然只是些皮毛,但運用之道卻又甚為巧妙。顯然中間另有一個重大的關鍵所在,我沒揣摩得透。嗯,那挪移乾坤的第七層功夫之中,有一些我沒練成,難道便是為此麼?」說著坐在甲板之上,抱頭苦思。謝遜等均不出聲,生怕擾亂他思路。
忽然間小昭「啊喲」一聲驚呼,張無忌抬起頭來,只見風雲三使押著一人,走到了十一寶樹王之前。那人徇僂著身子,手撐拐杖,正是金花婆婆。坐在第二張椅中的智慧寶樹王向她喝問數語,金花婆婆側著頭,大聲道:「你說什麼?我不懂。」智慧王冷笑一聲,站起身來,左手一探,已揭下了金花婆婆頂上滿頭白髮,露出烏絲如雲。金花婆婆側頭避讓,智慧王右手倏出,竟在她臉上揭下了一層麵皮下來。
張無忌等看得清楚,智慧王所揭下的乃是一張人皮面具,剎那之間,金花婆婆變成了一個膚如凝脂、杏眼桃腮的美艷婦人,容光照人,端麗難言。
黛綺絲給他揭穿了本來面目,索性將拐杖一拋,不住冷笑。智慧王說了幾句話,她便以波斯話對答。二人一問一答,但見十一位寶樹王的神色越來越凝重。
趙敏忽問:「小昭姑娘,他們說些什麼?」小昭流淚道:「你很聰明,你什麼都知道了,卻幹嗎事先不阻止謝老爺子,請他別說?」趙敏奇道:「請他別說什麼?」
小昭道:「他們本來不知金花婆婆是誰,後來知道她是紫衫龍王了,但決計想不到紫衫龍王便是聖女黛綺絲。婆婆一番苦心,只盼能將他們騙倒。謝老爺子所提的第二個條款,卻要他們釋放聖女黛綺絲,雖是好心,可就瞞不過智慧寶樹王了。倘若他只說要他們放了金花婆婆,那就沒事。謝老爺子目不見物,自不知金花婆婆裝得多像,任誰也能瞞過。趙姑娘,你卻瞧得清清楚楚,難道便想不到麼?」
其實趙敏聽了謝遜在海上所說的故事,心中先入為主,認定金花婆婆便是波斯明教的聖女黛綺絲,一時可沒想到在波斯諸人眼中,她的真面目卻並未揭破。她待要反唇相譏,但聽小昭語音悲苦,隱隱已料到她和金花婆婆之間必有極不尋常的關連,不忍再出重言,只道:「小昭妹子,我確實沒想到。倘若有意加害金花婆婆,叫我不得好死。」
謝遜更是歉仄,當下一句話也不說,心中打定了主意,寧可自己性命不在,也得相救黛綺絲出險。
小昭泣道:「他們責備金花婆婆,說她既嫁人,又叛教,要……要燒死她。」張無忌道:「小昭,你別著急,一有可乘之機,我便衝過去救婆婆出來。」他叫慣了婆婆,其實此時瞧紫衫龍王的本來面目,雖已過中年,但風姿嫣然,實不減於趙敏、周芷若等人,倒似是小昭的大姊姊。小昭道:「不,不!十一個寶樹王,再加風雲三使,你斗他們不過的,只不過枉自送了性命。他們這時在商量如何奪回平等王。」
趙敏恨恨地道:「哼!這平等王便活著回去,臉上印著這幾行文字,丑也醜死啦。」張無忌問道:「什麼臉上印著字?」趙敏道:「那黃鬍子使者的聖火令一下子打中了他左頰……啊,小昭!」突然想起一事,問道:「小昭妹子,你識波斯字麼?」小昭道:「識得。」趙敏道:「你快瞧瞧,這平等王臉上印著的是什麼字。」
小昭搬起平等王上身,側過他頭來,只見他左頰高高腫起,三行波斯文深印肉里。原來每根聖火令上都刻得有文字,妙風使誤擊平等王,竟將聖火令上的文字印在他臉肌上了。令上文字凹入,印在肉上便即凸起。不過聖火令著肉處不過兩寸寬、三寸長,所印文字殘缺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