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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華子微微冷笑,問無忌道:「小弟弟,謝遜是你義父,是不是?他在哪裡啊?」
無忌看了父母的臉色,知道他們所說的事極關重要,聽西華子這麼問,便搖了搖頭,道:「我不說。」他這「我不說」三個字,實則是更加言明謝遜並未身死。
西華子瞪視張翠山,說道:「張五俠,這位天鷹教的殷姑娘,真是你夫人嗎?」張翠山沒料到他會突然問這句話,朗聲道:「不錯,她便是拙荊。」西華子厲聲道:「我崑崙門下的兩名弟子,毀在尊夫人手下,變成死不死、活不活,這筆帳如何算法?」
張翠山和殷素素都是一驚。殷素素隨即斥道:「胡說八道!」張翠山道:「這中間必有誤會,我夫婦不履中土已有十年,如何能毀傷貴派弟子?」西華子道:「十年之前呢?高則成和蔣立濤兩人被害,算來原已有十年了。」殷素素道:「高則成和蔣立濤?」西華子道:「張夫人還記得這兩人麼?只怕你害人太多,已記不清楚了。」殷素素道:「他二人怎麼了?何以你咬定是我害了他們?」
西華子仰天打個哈哈,說道:「我咬定你,我咬定你?哈哈,高蔣二人雖然成了白痴,卻還能記得一件事,說得出一個人的名字,知道毀得他們如此的,乃是『殷……索……素』!」他對「殷素素」三個字一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了出來,語氣中充滿了怨毒,圓睜一對大眼,牢牢瞪視著殷素素,似乎恨不得立時拔劍在她身上刺上幾劍。
封壇主突然接口道:「本教紫微堂堂主的閨名,豈是你出家老道隨口叫得的?連清規戒律也不守,還充什麼武林前輩?程大哥,你說世上可恥之事,還有更甚於此的麼?」程壇主接口道:「再沒有了。名門正派之中,竟有這樣的狂徒,可笑啊可笑!」
西華子大怒欲狂,喝道:「你兩個說誰可恥?有什麼可笑?」
封壇主眼角也不掃他一下,說道:「程大哥,一個人便算學得幾手三腳貓的劍法,行事說話總得也像個人樣子,你說是嗎?」程壇主道:「崑崙派自從靈寶道長逝世之後,那是一代不如一代,越來越不成話了。」
靈寶道長是西華子的師祖,是崑崙三聖何足道的師兄,武功雖不及何足道,但人品德望,武林中人人欽服。西華子紫漲著臉皮,對這句話卻不便駁斥,若說這句話錯了,豈不是說自己還勝過當年名震天下的師祖?他閃身站到了艙口,刷的一聲,長劍出手,叫道:「邪教的惡徒,有種的便出來見個真章!」
封壇主和程壇主所以要激怒西華子,本意是要為殷素素解圍,心想張翠山和殷堂主既是夫婦,武當派和天鷹教的關係已大非尋常,便算俞蓮舟和張翠山不便出手,至少也是兩不相助,天鷹教單獨對付崑崙派的幾個,實可穩操勝算。
衛四娘眉頭緊蹙,也已算到了這一節,心想憑著自己和師哥等六七個人,決難抵擋天鷹教這許多高手,何況張翠山夫婦情重,極可能出手相助對方,說道:「師哥,人家來到我們船上,那是賓客,我們聽俞二俠的吩咐便是。」她是用言語擠對俞蓮舟,心想以你的聲望地位,決不能處事偏私。哪知西華子草包之極,大聲道:「他武當派跟天鷹教已結了親家啦,同流合污,他還能有什麼公正的話說出來?」
俞蓮舟為人深沉,喜怒不形於色,聽了西華子的活,沉吟不語。
衛四娘忙道:「師哥,你怎地胡言亂語?別說武當派跟我們崑崙派同氣連枝,淵源極深,十年來聯手抗敵,精誠無間,俞二俠更是鐵錚錚的好漢子,英名播於江湖,天下誰不欽仰?他武當五俠為人處事,豈能有所偏私?」西華子哼了』聲,道:「不見得!」衛四娘心中暗罵師哥糊塗,竟聽不出自己言中之意,大聲道:「師哥,你沒來由的得罪武當五俠,師父與掌門師叔怪罪起來,我可不管。」她口口聲聲只說「武當五俠」,竟沒將張翠山算在其內。西華子聽她抬出師父與掌門師叔來,才不敢再說。
俞蓮舟緩緩地道:「此事關連到武林中各大門派、各大幫會,在下無德無能,焉敢妄做主張?反正這事已擾攘了十年,也不爭在再多花一年半載功夫。在下須得和張師弟閱歸武當,稟明恩師和大師兄,請恩師示下。」
西華子冷笑道:「俞二俠這一招『如封似閉』的推搪功夫,果然高明得緊啊!」
俞蓮舟並不輕易發怒,但西華子所說的這招「如封似閉」,正是武當派拳法中天下馳名的守御功夫,乃恩師張三丰所創,他譏嘲武當武功,便是辱及恩師,但立時轉念:「這事處理稍有失當,便引起武林中一場難以收拾的浩劫。這莽道人胡言亂語,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西華子見他聽了自己這兩句話後,眼皮一翻,神光炯炯,有如電閃,不由得心中打了個突:「我師父和掌門師叔是本派最強的高手,眼神的厲害似乎還不及他。」俞蓮舟眼中精光隨即收斂,淡淡地道:「西華道兄如有什麼高見,在下洗耳恭聽。」西華子給他適才眼神這麼一掃,心膽已寒,轉頭道:「師妹,你說怎麼辦?難道高蔣二人的事便此罷手不成?」
衛四娘尚未回答,忽聽得南邊號角之聲,嗚嗚不絕。崑崙派的一名弟子走到艙門口,說道:「崆峒派和峨嵋派的接應到了。」西華子和衛四娘大喜。衛四娘道:「俞二俠,不如聽聽崆峒、峨嵋兩派的高見。」俞蓮舟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