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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遜道:「我說呢,揀日不如撞日,咱們江湖豪傑,還管他什麼婆婆媽媽的繁文縟節,你小兩口不如今日便拜堂成親吧。這十香軟筋散早一日驅出好一日。」
張無忌道:「不!義父,芷若,你們聽我一言。表妹待我情意深重,她自幼便心中以我為夫,我心中也已以她為妻,雖無婚姻之事,卻有夫婦之義。她屍骨未寒,我何忍即行另結新歡?」
謝遜沉吟道:「這話倒也說得是,依你說那便如何?」張無忌道:「依孩兒之見,孩兒今日先和周姑娘訂立婚姻之約,助她療傷驅毒,這就方便得多。倘若天幸咱們得回中土,待孩兒殺了趙敏,奪回屠龍寶刀交回義父手中,那時再和周姑娘完婚,可說兩全其美。」謝遜笑道:「你倒想得挺美。要是十年八年,咱們也回不了中土呢?」張無忌道:「三年之後,不論咱們是否能離此島,就請義父主持孩兒的婚事便是。」
謝遜點了點頭,問周芷若道:「周姑娘,你說怎樣?」周芷若垂頭不答,隔了半晌,才道:「我是個孤苦伶仃的女孩兒家,自己能有什麼主意?一切全憑老爺子做主。」
謝遜哈哈笑道:「很好,很好。咱三人一言為定。你小兩口是未婚夫婦,不必再有什麼顧忌。無忌,你給我的兒媳婦驅毒吧。」說著大踏步走向山後。
張無忌道:「芷若,我這番苦衷,你能見諒麼?」周芷若微笑道:「只因是我這個醜樣的,你才推三阻四,要是換了趙姑娘啊,只怕你今晚就……」說到這裡,轉過了頭,不好意思再說。張無忌評然心動,尋思:「當大伙兒同在小船中漂浮之時,我曾痴心妄想,同娶四美。其實芷若的話不錯,我心中真正所愛,竟是那個無惡不作、陰毒狡猾的小妖女。我枉稱英雄豪傑,心中卻如此不分善惡,迷戀美色。」
周芷若回過頭來,見他兀自怔怔地出神,站起身來,便要走開。張無忌伸手握住她手一拉。不料周范若功力未復,腳下無力,身子一晃,便倒在他懷裡,掙扎不起來,嗔道:「我是一生一世受定你的欺侮啦。」
張無忌見她輕顰薄怒,楚楚動人,抱著她嬌柔的身子,低聲道:「芷若,咱倆幼時在漢水中一見,不意竟能得有今日。在光明頂我獨斗崑崙、華山兩派四老之時,你指點關竅,救我性命。當時我也只感激你的關懷,卻不敢另有妄念。」周芷若倚在他懷裡,說道:「那日我刺你一劍,你難道不恨我麼?」張無忌道:「我知你是因師父嚴命,不得不然。你沒刺正我的心口,我便知你對我暗有情意了。」周芷若呸了一聲,臉頰暈紅,說道:「早知如此,當日我一劍刺正你心口,多少乾淨,也免得以後無窮歲月之中,給你欺侮,受你的氣。」張無忌抱著她的雙臂緊了一緊,說道:「我此後只有加倍疼你愛你。我二人夫婦一體,我怎會給你氣受?」
周芷若側過身子,望著他臉,說道:「要是我做錯了什麼事,得罪了你,你會打我、罵我、殺我麼?」張無忌和她臉蛋相距不過數寸,只覺她吹氣如蘭,忍不住在她左頰上輕輕一吻,說道:「似你這等溫柔斯文、端莊賢淑的賢妻,哪會做錯什麼事?」周芷若輕輕撫摸他後頸,說道:「便是聖人,也有做錯事的時候。我從小沒爹娘教導,難保不會一時糊塗。」張無忌道:「當真你做錯什麼,我自會好好勸你。」
周芷若道:「你對我決不變心麼?決不會殺我麼?」張無忌在她臉頰上又輕吻一下,柔聲道:「你別胡思亂想了。哪有此事?」周芷若顫聲道:「我要你親口答應我。」張無忌笑道:「好吧!我對你決不變心,決不會殺你,便連一拳一腳,也不會加於我愛妻周芷若身上。」
周芷若凝視他雙眼,說道:「我不許你嘻嘻哈哈,要你正正經經地說。」張無忌笑道:「你這個小小腦袋之中,不知在想些什麼。」心想:「總是我對趙敏、對小昭、對表妹人人留情,令她難以放心。可是自今而後,怎會更有此事?」收起笑容,莊言道:「芷若,你是我的愛妻。我從前三心兩意,只望你既往不咎。我今後對你決不變心,就算你做錯了什麼,我連重話也不捨得責備你一句。」
周芷若道:「無忌哥哥,你是男子漢大丈夫,可要記得今晚跟我說過的話。」指著初升的一勾明月,說道:「天上的月亮,是咱倆的證人。」
張無忌道:「對,你說得不錯。天上明月,是咱倆的證人。」他仍將周芷若摟在懷裡,望著天邊明月,說道:「芷若,我一生受過很多很多人的欺騙,從小為了太過輕信,不知吃過多少苦頭,到底有多少次,這時候也記不起來了。只有在冰火島上,和爹爹、媽媽、義父在一起的時候,那才沒人世間的奸詐機巧。我第一次回歸中原,便遇上一個叫化子弄蛇,他騙我探頭到布袋中去瞧瞧,不料他把布袋套在我頭上,將我擒住。我又哪料得到,咱們同生死、共患難地來到這小島之上,趙姑娘竟會在第一晚的食物之中,便下了劇毒?」周芷若苦笑道:「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到得黃河悔已遲。」
張無忌突然覺得:「自今而後,再也沒人對我行奸使詐了,世上永遠如此,那可有多好!」心中不禁充滿了幸福之感,說道:「芷若,你才真正是我永遠永遠的親人。你一直待我很好。日後咱們倘若得能回歸中原,你會幫我提防奸猾小人。有了你這個賢內助,我會少上很多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