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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青文從懷裡取出一支黃金小筆,再拾起地下小筆,向曹雲奇道:「這兩支筆果真是一對兒,可誰跟你說是他給我的?」曹雲奇無話可答,結結巴巴地道:「不是他給的,那你從哪兒來的?為什麼筆上又有他名字?」
陶百歲接過小筆,看了一眼,問曹雲奇道:「你師父是田歸農,你師祖是誰?」曹雲奇一怔,道:「師祖?那是我師父的父親,他老人家諱上安下豹。」陶百歲冷笑道:「是啊!田安豹,他用什麼暗器?」曹雲奇道:「我……我沒見過師祖。」陶百歲道:「你沒見過,你阮師叔的武藝是田安豹親手所授,你問問他。」
曹雲奇還沒開口,阮士中已接口道:「雲奇別胡鬧啦。這對黃金小筆,是你師祖爺所用的暗器。」曹雲奇啞口無言,但心中疑惑絲毫不減。
寶樹道:「你們要爭風打架,不妨請到外面去拚個死活。我們可是要尋寶。」
熊元獻高舉火把當先領路,轉過了彎去。這時洞穴愈來愈窄,眾人須得弓身而行,有時頭頂撞上了堅冰尖角,隱隱生疼,但想到重寶在望,也都不以為苦。
行了一盞茶時分,前面已無去路,只見一塊圓形巨岩疊在另一塊圓岩上,兩塊巨岩封住了去路。兩岩之間堅冰牢牢凝結。熊元獻奮力推去,巨岩紋絲不動,轉過頭來,問寶樹道:「怎麼辦?」寶樹搔頭不語。
群豪之中以殷吉最有智計,他微一沉吟,說道:「兩塊圓石相疊,必可推動,只是給冰凍住了。」寶樹喜道:「對,把冰融開就是。」熊元獻便將火把湊近圓岩,去燒二岩之間的堅冰。曹雲奇、周雲陽等回到外面,又拾了些柴枝來加火。火焰越燒越大,冰化為水,只聽得丁丁之聲不絕,一塊塊碎冰落在地下。
眼見二岩之間的堅冰已融去大半,寶樹性急,雙手在巨岩上運力一推,那岩石毫不動彈,再燒一陣,堅冰融去更多,寶樹第二次再推時,那巨岩晃了幾晃,竟慢慢轉將過去,露出一道空隙,宛似個天造地設的石門一般。
眾人大喜,齊聲歡呼。阮士中伸手相助,和寶樹二人合力,將空隙推大。寶樹從火堆里拾起一根柴枝,當先而入。眾人各執火把,紛紛跟進。一踏進石門,一陣金光照射,人人眼花繚亂,凝神屏氣,個個張大了口合不攏來。
原來裡面竟是個極大洞穴,四面堆滿了金磚銀塊,珍珠寶石,不計其數。只金銀珠寶都隱在透明的堅冰之後。料想當年闖王的部屬把金銀珠寶藏入之後,澆上冷水。該地終年酷寒,堅冰不融,金珠就似藏在水晶之中一般。各人眼望金銀珠寶,好半晌說不出話來,一時洞中寂靜無聲。突然之間,歡呼之聲大作。寶樹、陶百歲等都撲到冰上,不知說什麼好。
忽然田青文驚呼:「有人!」指著壁內。火光照耀下果見有兩個黑影,站在靠壁之處。
眾人這一驚非同小可,萬想不到洞內竟會有人,難道洞穴另有入口之處?各人手執兵刃,不由自主地相互靠在一起。隔了好一會,見兩個黑影竟一動也不動。寶樹喝道:「是誰?」裡面兩人並不回答。
眾人見二人始終不動,驚疑更甚。寶樹朗聲道:「是哪一位前輩高人,請出來相見。」他喝聲為洞穴四壁反激,射將回來,只震得各人耳中嗡嗡的甚不好受。但那兩人既不回答,亦不出來。
寶樹舉起火把,走近幾步,看清楚兩個黑影是在一層堅冰之外,這層冰就如一堵水晶牆般,將洞穴隔為前後兩間。寶樹大著膽子,逼近冰牆,見那兩人情狀怪異,始終不動,顯是給點中了穴道。這時他哪裡還有忌憚,叫道:「大家隨我來。」大踏步繞過冰牆,他右手提起單刀,左手舉火把往兩人臉上照去,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原來那二人早死去多時,面目猙獰,臉上筋肉抽搐,異常可怖。
鄭三娘與田青文見是死人,都尖聲驚呼。各人走近屍身,見那二人右手各執匕首,插在對方身上,一中前胸,一中小腹,乃相互殺死。
阮士中看清楚一屍的面貌,突然拜伏在地,哭道:「恩師,原來你老人家在這裡。」眾人聽他這般說,都是一驚,齊問:「怎麼?」「這二人是誰?」「是你師父?」「怎麼會死在這裡?」
阮士中抹了抹眼淚,指著那身材較矮的屍身道:「這位是我田恩師。雲奇剛才拾到的黃金小筆,就是我恩師的。」
眾人見田安豹的容貌瞧來年紀不過四十,比阮士中還年輕,初時覺得奇怪,但轉念一想,隨即恍然。這兩具屍體其實死去已數十年,只因洞中嚴寒,屍身不腐,竟似死去不過數天一般。
曹雲奇指著另一具屍體道:「師叔,此人是誰?他怎敢害死咱們師祖爺?」說著向那屍體踢了一腳。眾人見這屍體身形高瘦,四肢長大,都已猜到了八九分。
阮士中道:「他就是金面佛的父親,我從小叫他苗爺。他與我恩師素來交好,有一年結伴同去關外,當時我們不知為了何事,但見他二人興高采烈,歡歡喜喜而去,可是從此不見歸來。武林中朋友後來傳言,說道他們兩位為遼東大豪胡一刀所害,因此金面佛與田師兄他們才大舉向胡一刀尋仇,哪知道苗……苗,這姓苗的財迷心竅,見到洞中珍寶,竟向我恩師下了毒手。」說著也向那屍身腿上踢了一腳。那苗田二人死後,全身凍得僵硬,身上全是堅冰,阮士中一腳踢去,屍身仍挺立不倒,他自己足尖卻碰得隱隱生疼。眾人心想:「誰知不是你師父財迷心竅,先下毒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