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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過突然足下加勁,搶在二丐前頭,笑嘻嘻的道:「慢慢走啊,小心摔交!」二丐不約而同的雙棒齊出。楊過左手一伸,已抓住一根鐵棒,同時右手長劍平著劍刃,搭在另一根鐵棒上向左推擠,左掌張處,兩根鐵棒一齊握住。二丐驚覺不妙,急忙運勁里奪。楊過功力不及對方,那肯與他們硬拚,長劍順著鐵棒直劃下去。二丐若不放手,八根手指立時削斷,只得撒棒後躍,臉上神色甚為尷尬,斗是鬥不過,就此逃走,卻又未免丟人太甚。
楊過說道:「敝教與貴幫素來交好,怨有頭,債有主,古墓派的赤練仙子李莫愁明明在此,兩位何不找她去?」雙手捧起鐵棒,恭恭敬敬的還了二丐,又道:「那赤練仙子隨身攜帶之物天下聞名,兩位難道不知麼?」一個老丐恍然而悟,說道:「啊,是了,她手中拿著拂塵,花驢上系有金鈴。那個穿青衫的就是她了?」楊過笑道:「不錯,不錯。用銀弧飛刀傷了貴幫弟子的那個姑娘,就是李莫愁的弟子……」微一沉吟,又道:「就只怕……不行,不行……」那聲若洪鐘的老丐性子甚是急躁,忙問:「不行什麼?」楊過道:「想那李莫愁橫行天下,貴幫雖然厲害,卻沒一個是她的敵手。既然傷了貴幫朋友的是她弟子,那也只好罷休。」
那老丐給他激得哇哇大叫,拖起鐵棒,就要往來路奔回。另一個老丐卻性格持重,心想我二人連眼前這個小道人也鬥不過,還去惹那赤練仙子,豈非白白送死?當下拉住他手臂,道:「也不須急在一時,咱們回去從長計議。」向楊過一拱手,說道:「請教道友高姓大名。」楊過笑道:「小道姓薩,名叫華滋。後會有期。」打個問訊,回頭便走。
兩丐喃喃自語:「薩華滋,薩華滋?可沒聽過他的名頭,此人年紀輕輕,武功居然如此了得……」一丐突然跳了起來,罵道:「直娘賊,狗廝鳥!」另丐問道:「什麼?」那丐道:「他名叫薩華滋,那是殺化子啊,給這小賊道罵了還不知道。」兩丐破口大罵,卻也不敢回去尋他算帳。
楊過心中暗笑,生怕陸無雙有失,急忙迴轉,見陸無雙騎在馬上,不住向這邊張望,顯是不敢與師父朝相。她一見楊過,臉有喜色,忙催馬迎來,低聲道:「傻蛋,你好,你撇下我啦。」
楊過一笑,雙手橫捧長劍,拿劍柄遞到洪凌波面前,躬身行禮,道:「多謝借劍。」洪凌波伸手接過。楊過正要轉身,李莫愁忽道:「且慢。」她見這小道士武藝了得,心想留下此人,必為他日之患,乘他此時武功不及自己,隨手除掉了事。
楊過一聽「且慢」二字,已知不妙,當下將長劍又遞前數寸,放在洪凌波手中,隨即撒手離劍。洪凌波只得抓住劍柄,笑道:「小道人,你武功好得很啊。」楊過道:「見笑了!」李莫愁本欲激他動手,將他一拂塵擊斃,但他手中沒了兵刃,自己是何等身分,那是不能用兵刃傷他的了,於是將拂塵往後領中一插,問道:「你是全真七子那一個的門下?」
楊過笑道:「我是王重陽的弟子。」他對全真諸道均無好感,心中沒半點尊敬之意,丘處機雖相待不錯,但與之共處時刻甚暫,臨別時又給他狠狠教訓了一頓,至於郝大通、趙志敬等,那更是想起來就咬牙切齒。他在古墓中學練王重陽當年親手所刻的《九陰真經》要訣,若說是他的弟子,勉強也說得上。但照他年紀,只能是趙志敬、甄志丙輩的徒兒,李莫愁見他武功不弱,才問他是全真七子那一個的門人,實已抬舉了他。楊過如隨口答一個丘處機、王處一的名子,李莫愁倒也信了。但他不肯比打死孫婆婆的郝大通矮著一輩,便抬出王重陽來。重陽真人是全真教創教祖師,生平只收七個弟子,武林中眾所周知,這小道人降生之日,重陽真人早不在人世了。
李莫愁心道:「你這小丑八怪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我是誰,在我面前膽敢搗鬼。」轉念一想:「全真教道士那敢隨口拿祖師爺說笑?又怎敢口稱『王重陽』三字?但他若非全真弟子,怎地武功招式又明明是全真派的?」
楊過見她臉上雖仍笑吟吟地,但眉間微蹙,正自沉吟,心想自己當日扮了鄉童,跟洪凌波鬧了好一陣,在古墓中又跟她們師徒數度交手,別給她們在語音舉止中瞧出破綻,事不宜遲,走為上策,舉手行了一禮,翻身上馬,就要縱馬奔馳。
李莫愁輕飄飄的躍出,攔在他馬前,說道:「下來,我有話問你。」楊過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你要問我,有沒見到一個左腿有些不便的美貌姑娘?可知她帶的那本書在那裡?」李莫愁心中一驚,淡淡的道:「是啊,你真聰明。那本書在那裡?」楊過道:「適才我和這師弟在道旁休息,見那姑娘和三個化子動手。一個化子給那姑娘砍了一刀,但又有兩個化子過來,那姑娘不敵,終於給他們擒住……」
李莫愁素來鎮定自若,遇上天大的事也不動聲色,但想到陸無雙既為丐幫所擒,那本《五毒秘傳》勢必也落入他們手中,不由得微現焦急。
楊過見謊言見效,更加誇大其詞:「一個化子從那姑娘懷裡掏出一本什麼書來,那姑娘不肯給,卻讓那化子打了老大個耳括子。」陸無雙向他橫了一眼,心道:「好傻蛋,你胡說八道損我,瞧我不收拾你?」楊過明知陸無雙心中駭怕,故意問她道:「師弟,你說這豈不讓人生氣?那姑娘給幾個化子又摸手、又摸腳,吃了好大的虧啊,是不是?」陸無雙低垂了頭,只得「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