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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莫愁微微一笑,說道:「兩位請看手背。」兩丐的眼光同時往自己手背上瞧去,只見每隻手背上都抹著三條硃砂般的指印,實不知她如何竟以快捷無倫的手法,已神不知鬼不覺的使上了赤練神掌。她這下出手,兩丐固一無所知,連楊過與耶律齊兩人也未瞧得明白。兩丐一驚之下,同聲叫道:「你……你是赤練仙子?」
李莫愁柔聲道:「請兩位去跟你家幫主言道,你丐幫和我姓李的素來河水不犯井水,我一直仰慕貴幫英雄了得,只無緣謀面,難聆教益,實感抱憾。」兩丐互望了一眼,心想:「你說得倒好聽,怎又無緣無故的突下毒手?」李莫愁頓了一頓,說道:「兩位中了赤練神掌,那不用擔心,只要將奪去的書賜還,貧道自會給兩位醫治。」一丐道:「什麼書?」李莫愁笑道:「這本破書,說來嘛也不值幾個大錢,貴幫倘若定然不還,原也算不了什麼。貧道只向貴幫取一千條叫化的命兒作抵便了。」
兩丐手上尚未覺得有何異樣,但每聽她說一句,便不自禁往手背望上一眼,久聞赤練神掌陰毒無比,中了之後,死時劇痛奇癢,這時心生幻象,手背上三條殷紅指印似乎正自慢慢擴大,聽她說得兇惡,心想只有回去稟報本路長老再作計較,互相使個眼色,奔下樓去。
李莫愁心道:「你幫主若要你二人性命,勢必乖乖的拿《五毒秘傳》來求我……啊喲不好,如他抄了個副本留下,卻將原本還我,那便如何?」轉念又想:「我神掌暗器諸般毒性的解法,全在書上載得明白,他們既得此書,何必再來求我?」想到此處,不禁臉色大變,飛身搶在二丐頭裡,攔在樓梯中路,砰砰兩掌,將二丐擊得退回樓頭。她倏下倏上,只見青影閃動,已回上樓來,抓住一丐手臂一抖,喀喇聲響,那人臂骨折斷,手臂軟軟垂下。另一個化子大驚,但他甚有義氣,卻不奔逃,搶上來護住受傷的同伴,眼見李莫愁搶上前來,急忙伸拳直擊。李莫愁隨手抓住了他手腕,順勢一抖,又折斷了他臂骨。
二丐都只一招之間就身受重傷,心知今日已然無幸,兩人背靠著背,各舉一隻未傷手臂,決意負隅拚斗。李莫愁斯斯文文的道:「你二位便留著罷,等你們幫主拿書來贖。」二丐見她回到桌邊坐下喝酒,背向他們,於是一步步的挨向梯邊,欲待俟機逃走。李莫愁轉身笑道:「瞧來只有兩位的腿骨也都折斷了,這纔能屈留大駕。」說著站起身來。洪凌波瞧著不忍,道:「師父,我看守著不讓他們走就是了。」李莫愁冷笑道:「哼,你良心倒好。」緩緩向二丐走近。二丐又憤怒,又害怕。
耶律齊兄妹一直在旁觀看,此時再也忍不住,同時霍然站起。耶律齊低聲道:「三妹,你快走,這女人好厲害。」耶律燕道:「你呢?」耶律齊道:「我救了二丐,立即逃命。」耶律燕只道二哥於當世已少有敵手,聽他說也要逃命,難以相信。
就在此時,楊過伸手用力一拍桌子,走到耶律齊跟前,說道:「耶律兄,你我一起出手救人如何?」他想要救陸無雙,遲早須跟李莫愁動手,難得有耶律齊這樣的好手要仗義救人,不拉他落水,更待何時?
耶律齊見他穿的是蒙古軍裝,相貌十分醜陋,生平從未遇見此人,心想他既與完顏萍在一起,自然知道自己是誰,但李莫愁如此功夫,自己都絕難取勝,常人出手,只有枉自送了性命,一時躊躇未答。
李莫愁聽到楊過說話,向他上下打量,只覺他話聲甚是熟悉,但此人相貌一見之後決難忘記,卻可斷定素不相識。
楊過道:「我沒兵刃,要去借一把使使。」說著身形一晃,在洪凌波身邊一掠而過,順手在她衣帶上摘下了劍鞘,在她臉頰上一吻,叫道:「好香!」洪凌波反手一掌,他頭一低,已從她掌底鑽過。這一下身法之決,異乎尋常,正是在古墓斗室中捉麻雀練出來的最上乘輕功。他除了對小龍女一片深情,因而自謹敬重之外,對其她任何年輕女子,都不免發作輕佻的性子。李莫愁一見他的高明輕功,心中暗驚。耶律齊卻大喜過望,叫道:「這位兄台高姓大名?」
楊過左手一擺,說道:「小弟姓楊。」舉起劍鞘道:「我猜裡面是柄斷劍。」拔劍出鞘,那口劍果然是斷的。洪凌波猛然醒悟,叫道:「好小子。師父,就是他。」楊過揭下臉上面具,說道:「師伯,師姊,楊過參見。」
這兩聲「師伯、師姊」一叫,耶律齊固如墮五里霧中,陸無雙更驚喜交集:「怎地傻蛋叫她們師伯、師姊?」李莫愁淡淡一笑,說道:「嗯,你師父好啊?」楊過心中一酸,眼眶兒登時紅了。
李莫愁冷冷的道:「你師父當真調教得好徒兒啊。」日前楊過以怪招化解了她的生平絕技「三無三不手」,最後更以牙齒奪去她拂塵,武功之怪,委實匪夷所思,她雖終於奪回拂塵,也知楊過武功與自己相距尚遠,此後回思,仍禁不住暗暗心驚:「這壞小廝進境好快,師妹可更加了不得啦。原來玉女心經中的武功竟這般厲害。幸好師妹那日沒跟他聯手,否則……否則……」此刻見他又再現身,戒懼立生,不由自主的四下一望,要看小龍女是不是也到了。
楊過猜到了她的心意,笑嘻嘻的道:「我師父請問帥伯安好。」李莫愁道:「她在那裡呢?咱姊妹倆很久沒見啦。」楊過道:「師父就在左近,稍待片刻,便來相見。」他知自己遠不是李莫愁的對手,縱然加上耶律齊,仍難以取勝,於是擺下「空城計」,抬出師父來嚇她一嚇。李莫愁道:「我自管教我徒兒,又干你師父什麼事了?」楊過笑道:「我師父向師伯求個情,請你將陸師妹放了罷。」李莫愁微微一笑,道:「你亂倫犯上,與師父做了禽獸般的苟且之事,卻在人前師父長,師父短的,羞也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