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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小寶知道平西王府家將到處找不著罕帖摩,園中只剩下公主的臥房一處未搜,他們一不做,二不休,連公主臥房也要搜上一搜,不由得心頭火起,一時童心大盛,提起右手,拇指和食指扣成一圈,在吳應熊臉前晃了幾晃。
這個記號一打,吳應熊固然大吃一驚,他手下眾家將也都神色大變。吳應熊顫聲問道:「韋……韋爵爺……,這……這是什麼意思?」韋小寶笑道:「難道這個記號的意思你也不懂?」吳應熊定了定神,說道:「這記號,這記號,嗯,我明白了,這是銅錢,韋爵爺是說要銀子銅錢,公主才能移駕。」韋小寶心道:「小漢奸的腦筋倒也動得好快。」當下笑笑不答。吳應熊笑道:「銅錢銀子的事,咱們是自己兄弟,自然一切好商量。」
韋小寶道:「小王爺如此慷慨大方,我這裡代眾位兄弟多謝了。小王爺,請公主移駕的事,你自己去辦吧。」笑了笑道:「你們是夫妻,一切好商量。深更半夜的,小將可不便闖進公主房裡去。」心想:「就讓你自己去看個明白,那蒙古大鬍子是不是躲在房裡。」
吳應熊微一躊躇,點了點頭,推開屋門,走進外堂,在房門外朗聲道:「臣吳應熊在此督率人眾救火,保護公主。現下火頭向這邊延燒,請公主移駕,以策萬全。」隔了一會兒,只聽得房內一個嬌柔的聲音「嗯」的一聲。吳應熊心想:「你我雖未成婚,但我是額駙,名份早定,此刻事急,我進你房來,也不算越禮。罕帖摩的事不查個明白,終究不妥。除我之外,旁人也不能進你房來。」當即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韋小寶和百餘名御前侍衛、驍騎營將官、平西王府家將都候在屋外。過了良久,始終不聞房中有何動靜。
又過一會兒,眾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臉邊嘴角,均含笑意,大家心中所想的全是同一回事:「這對未婚夫妻從未見過面,忽在公主閨房中相會,情況定極香艷。不知兩人要說些什麼話?小王爺會不會將公主摟在懷裡,抱上一抱,親上一親?」只有韋小寶心中大有醋意,雖知吳應熊志在搜查罕帖摩,這當兒未必會有心情和公主親熱,但公主這騷貨什麼事都做得出,吳應熊遠比自己高大英俊,公主自行去跟吳應熊親熱,那也難說得很。
突然之間,聽得公主尖聲叫道:「大膽無禮!你……你……不可這樣,快出去。」屋外眾人相顧而嘻,均想:「小王爺忍不住動手了。」只聽得公主又叫:「你……你不能,不能脫我衣衫,我不脫!你剝我褲子,那成什麼樣子?滾出去!啊喲,救命,救命!這人強姦我哪!他強姦我,救命,救命!」
眾人忍不住好笑,均覺吳應熊太過猴急,忒也大膽,雖然公主終究是他妻子,怎可尚未成婚,便即胡來?有幾名武將終於笑出聲來。御前侍衛等都瞧著韋小寶,候他眼色行事,是否要保護公主,心中均想:「吳應熊這小子強姦公主,雖然無禮,但畢竟是他們夫妻間的私事。我們做奴才的妄加干預,定然自討沒趣。」
韋小寶的心卻怦怦亂跳:「這小漢奸為人精明,怎地如此胡鬧?難道他……他真想加害公主嗎?」當即大聲叫道:「小王爺,請你快快出來,不可得罪了公主。」
公主突然大叫:「救命!」聲音悽厲之極。韋小寶大吃一驚,手一揮,叫道:「鬧出大事來啦!」搶步入屋。幾名御前侍衛和王府家將跟了進去。
只見寢室房門敞開,公主縮在床角,身上罩了錦被,一雙雪白的大腿露在被外,雙臂裸露,顯然全身沒穿衣衫。吳應熊衣褲皆脫,赤裸裸地躺在地下,一動不動,下身全是鮮血,右手中握著一柄短刀。眾人見了這等情狀,都驚得呆了。王府家將忙去察看吳應熊的死活,一探鼻息,尚有呼吸,心臟也尚在跳動,卻是暈了過去。
公主哭叫:「這人……這人對我無禮……他是誰?韋爵爺,快快抓了他去殺了。」韋小寶道:「他便是額駙吳應熊。」公主叫道:「不是的,不是的。他剝光了我衣褲,自己又脫了衣衫,他要強姦我……這惡徒,快把他殺了!」
一眾御前侍衛均感憤怒,自己奉皇命差遣,保衛公主,公主是今上御妹,金枝玉葉的貴體,卻受吳應熊這小子如此侮辱,每人都可說是有虧職守。王府家將卻個個神色尷尬,內心有愧。其中數人精明能幹,心想事已至此,倘能在公主房中查到罕帖摩,或能對公主反咬一口,至少也有些強詞奪理的餘地,當下假裝手忙腳亂地救護吳應熊,其實眼光四射,連床底也瞧到了,卻哪裡有罕帖摩的影蹤?
突然之間,一名王府家將叫了起來:「世子……世子的下身……下身……」吳應熊下身鮮血淋漓,眾人都已看到,初時還道是他對公主無禮之故,這時聽那人一叫,都向他下身瞧去,只見鮮血還在不住湧出,顯是受了傷。眾家將都驚慌起來,身邊攜有刀傷藥的,忙取出給他敷上。
韋小寶喝道:「吳應熊對公主無禮,犯大不敬重罪,先扣押了起來,奏明皇上治罪。」眾侍衛齊聲答應,上前將他拉起。
王府家將親耳所聞,親眼所見,吳應熊確是對公主無禮,絕難抵賴,聽韋小寶這樣說,只有暗叫:「糟糕,糟糕!」誰也不敢稍有抗拒之心。一名家將躬身說道:「韋爵爺開恩。世子受了傷,請韋爵爺准許世子回府醫治。我們王爺必感大德。世子確是萬分不是,還請公主寬宏大量,韋爵爺多多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