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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典點頭道:「很好!不枉我丁某交了你這朋友。你把這件衣服貼肉穿著。」
狄雲不便違拗,除下衣衫,把這件黑色裡衣貼肉穿了,外面再罩上那件三年多沒洗的臭農。他雙手戴著手銬,肩頭琵琶骨又穿了鐵鏈,更換衣衫委實難上加難,全仗丁典替他撕破舊衫衣袖,方能除下穿上。那件黑色裡衣其實是前後兩片,腋下用扣子扣起,穿上倒也不難。
丁典待他穿好了,才道:「這件刀槍不入的寶衣,是用大雪山上的烏蠶蠶絲織成的。你瞧,這只是兩塊料子,剪刀也剪不爛,只得前一塊後一塊地扣在一起。這傢伙是雪山派中的要緊人物,才有這件『烏蠶衣』。他想來取寶,沒料想竟是送寶來了!」
狄雲聽說這件黑衣如此珍異,忙道:「大哥,你仇人甚多,該當自己穿了護身才是。再說,每個月十五……」丁典連連搖頭,道:「我有神照功護身,用不著這烏蠶衣。每月十五的拷打嘛,我是甘心情願受的,用這寶甲護身,反而其意不誠了。一些皮肉之苦,又傷不了筋骨,有甚相干?」
狄雲好生奇怪,欲待再問。丁典道:「我叫你黏上鬍子,扮作我的模樣,我雖在旁保護,總是擔心出岔子,現下這可好了。我現下傳你內功心法,你好好聽著。」
以前丁典要傳他功夫,狄雲萬念俱灰,決意不學,此刻明白了受人陷害的前因後果,一股復仇之火在胸中熊熊燃起,恨不得立時便出獄去找萬圭算帳。他親眼見到丁典赤手空拳,連斃這許多江湖高手,心想自己只須學他兩三成功夫,越獄報仇便有指望,霎時間心亂如麻,熱血上涌,滿臉通紅。
丁典只道他仍執意不肯學這內功,正欲設法開導,狄雲突然雙膝跪下,放聲大哭,叫道:「丁大哥,求你教我。我要報仇!」
丁典縱聲長笑,聲震屋瓦,說道:「要報仇,那還不容易?」
待狄雲激情過去,丁典便即傳授他入門練功的口訣和行功之法。
狄雲一得傳授,毫不停留地便即依法修習。丁典見他練得起勁,笑道:「練成神照經,天下無敵手。難道是這般容易練成的麼?我各種機緣巧合,內功的底子又好,這才十二年而得大成。狄兄弟,練武功要勤,那是很要緊的,可是欲速則不達,須得循序漸進才是,尤須心平氣和,沒半點雜念。你好好記著我這幾句話。」
狄雲此時口中稱他為「大哥」,心中其實已當他為「師父」,他說什麼便聽什麼。但胸中仇恨洶湧如波濤,又如何能心平氣和?
次曰獄吏大驚小怪地吵嚷一番。衙役、捕快、仵作騷擾半天,到得傍晚,才將那一十七具屍首抬了出去。丁典和狄雲只說是這夥人自相鬥毆而死。做公的卻也沒有多問。
這一日之中,狄雲只照著丁典所授的口訣用功。這神照功入門的法子甚為簡易,但要心中沒絲毫妄念,卻艱難之極。狄雲一忽兒想到師妹,一忽兒想到萬圭,一忽兒又想到了師父,練到晚間,這才心念稍斂,突然之間,前胸後背同時受了重重一擊。
這兩下便如兩個大鐵錘前後齊撞一般。狄雲眼前一黑,幾乎便欲暈去,待得疼痛稍止,睜開眼來,只見身前左右各站著一個和尚,一轉頭,見身後和兩側還有三個,一共五僧,將他圍在中間。
狄雲心道:「丁大哥所說的五個勁敵到了,我須得勉強支撐,不能露出破綻。」哈哈一笑,說道:「五位大師父,找我丁某有何貴幹?」
左首那僧人道:「快將『連城訣』交了出來!咦,你……你……你是……」突然之間,他背上啪的一聲,中了一拳,身子搖了幾搖,險些摔倒。跟著第二名僧人又已中拳,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狄雲大奇,忍不住向丁典瞧去,只見他倏然躍近,擊出一拳,這一拳無聲無影,去勢快極,正中第三名僧人胸口,那僧人「啊」的一聲大叫,倒退幾步,撞在牆上。
另外兩名僧人順著狄雲的目光,向蜷縮在黑暗角落中的丁典望去,齊聲驚叫:「神照功,無影神拳!」身材極高的那僧兩手各拉一名受傷僧人,從早已扳開的鐵柵間逃出,越牆而去。另一名僧人攔腰抱住吐血的僧人,回手發掌,向丁典擊來。丁典搶上舉拳猛擊。那僧人接了他一拳,倒退一步,再接一拳,又退一步,接到第三拳,已退出鐵柵。
那僧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又倒退一步,身子搖晃,似乎喝醉了一般,鬆手將吐血的僧人拋在地下,似欲單身逃命,但每跨一步,腳下都似拖了一塊千斤巨石,腳步沉重之極,掙扎著走出六七步後,呼呼喘氣,雙腿漸漸彎曲,摔倒在地,再也站不起來。兩名僧人在地下扭曲得兒下,便均不動。
丁典道:「可惜,可惜!狄兄弟,你若不向我看來,那個和尚便逃不了。」狄雲見這兩個僧人死得悽慘,心下不忍,暗想:「讓那三個逃走了也好,丁大哥殺的人實在太多了。」丁典道:「你嫌我出手太狠了,是不是?」狄雲道:「我……我……」猛地里喉頭塞住,一跤坐倒,說不出話來。
丁典忙給他推宮過血,按摩了良久,他胸口的氣塞方才舒暢。
丁典道:「你嫌我辣手,可是那兩個惡僧一上來便向你各擊一掌,若不是你身上穿著烏蠶衣,早就一命嗚呼了。哎!這事做哥哥的太過疏忽,哪想到他們一上來便會動手。我猜想他們定要先逼問一番。嗯,是了,他們對我十分忌憚,要將我先打得重傷,這才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