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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四人見他如此神勇,無不駭然,過了半響,不約而同地問道:「你是誰?」苗人鳳又揮了揮手,這次連「滾」字也不說了。
那車夫從腰間取出一根軟鞭,腳夫橫過扁擔,左右撲上。苗人鳳知這五人都是勁敵,聯手攻來,一時之間不易取勝,因此一出手就是狠招,側身避過軟鞭,右手疾伸,已抓住扁擔一端,運力揮抖,喀喇一響,棗木扁擔斷成兩截,左腳飛出,將那車夫踢了一個筋斗。那腳夫欲待退開,苗人鳳長臂伸處,已抓住他後領,大喝一聲,奮力擲出,那腳夫猶似風箏斷線,竟跌出數丈之外,騰的一響,結結實實地摔人雪地。兩人受傷摔倒,一時爬不起身。
那「調侯兄」知道難敵,說道:「佩服,佩服,這寶刀該歸閣下。」一面說一面俯身拾起寶刀,雙手遞過。苗人鳳道:「我不要,你還給原主!」那「調侯兄」一怔,心想:「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人?」一抬頭,見他臉如金紙,神威凜凜,突然想起,說道:「原來是金面佛苗大俠?」苗人鳳點了點頭。「調侯兄」道:「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栽在苗大俠手裡,還有什麼話說?」又將寶刀遞上,說道:「小人蔣調侯,三生有幸,得逢當世大俠,這寶刀請苗大俠處置吧!」苗人鳳最不喜別人囉唆,心想拿過之後再交給南小姐便是,伸手握住刀柄。
他正要提手,突聽嗤嗤兩聲輕響,腿上微微一疼。蔣調侯躍開丈余,向前飛跑,叫道:「他中了我的絕門毒針,快纏住他。」苗人鳳聽到「絕門毒針」四字,口中「哦」了一聲,暗道:「貴州蔣氏毒針天下聞名,今番中了他的詭計。」心知這暗器劇毒無比,當下深吸一口氣,飛奔而前,頃刻間趕上蔣調侯,一把抓住,伸指在他脅下一戳,已閉住了他穴道,拋在地下。
腳夫、車夫等本已一敗塗地,忽聽得敵人中了毒針,無不喜出望外,遠遠圍著,均不逼近,要待他毒發自斃。苗人鳳一口氣不敢吞吐,展開輕功,疾向腳夫趕去。那腳夫嚇得魂飛魄散,捨命狂奔。苗人鳳趕到他身後,右掌擊去,正中背心,登時將他五臟震裂。此掌擊出後腳下片刻不停,瞬息間追到車夫身前。那車夫揮動軟鞭護身,只盼抵擋得十招八招,挨到他身上毒性發作。苗人鳳哪裡與他拆什麼招,蒲扇般大手仲出,抓住軟鞭鞭梢,神力到處,一奪一揮,軟鞭倒轉過來,將他打得腦漿迸裂。
苗人鳳連斃二人,腳上已自發麻,此是生死關頭,不容有片刻喘息,但見店伴與補鍋匠都已在數十丈外,二人是一般的心思,盡力遠遠逃開,以待敵人不支。苗人鳳本來不欲傷人性命,但此時只要留下一個活口,自己毒發跌倒,就是把自己性命交在他手裡。於是咬緊牙關,手握軟鞭,追趕店伴。那店伴甚為狡猾,盡揀泥溝陷坑中奔跑。但苗人鳳的輕功何等了得,一轉眼已自追上。那店伴眼見難逃,回身提著匕首撲到。苗人鳳立刻回頭轉身,向後一腳倒踹,瞧也不瞧,立即提氣追趕補鍋匠。這一腳正中店伴心窩,踢得他口中狂噴鮮血,仰天立斃。
那補鍋匠武功雖不甚強,但鄂北鬼見愁鍾家所傳輕功卻是武林一絕。苗人鳳追奔逐北,毒氣發作更快,腳步已自蹣跚,竟追趕不上。補鍋匠見他一顛一躓,心中大喜,暗想:「老天保佑,叫我垂手而得寶刀美人。」思念未定,突聽半空呼呼風響,一條黑黝黝的東西橫空而至,待欲閃躲,已內不及。原來苗人鳳知道追他不上,最後奮起神力,擲出軟鞭。這條鋼鑄軟鞭從面門直打到小腹,補鍋匠立時屍橫雪地。此時苗人風也已支持不住,終於一跤摔倒。
南小姐伏在父親屍上,眼見這場驚心動魄的惡戰,嚇得呆了,最後見苗人鳳倒下,忙走上相扶,但苗人鳳身軀高大,她嬌弱無力,又怎扶得起來?苗人風神智尚清,下半身卻已麻木,指著蔣調侯道:「搜他身邊,取解藥給我服。」南小姐依言搜索,果然找到一個小小瓷瓶,問苗人鳳道:「是這個麼?」苗人鳳昏昏沉沉,已自難辨,道:「不管是不是,服……服了再說。」
南小姐拔開瓶塞,將小半瓶黃色藥粉倒在左掌,送入苗人風口裡。苗人鳳用力吞下,說道:「快將他殺了!」南小姐大吃一驚,道:「我……我不敢……殺人。」苗人鳳厲聲道:「他是你殺父仇人。」南小姐仍道:「我……我不敢……」苗人鳳道:「再過幾個時辰,他穴道自解。我受傷很重……那時咱兩人死無葬身之地。」
南小姐雙手提起寶刀,拔出刀鞘,眼見蔣調侯眼中露出哀求之色,她自小殺雞殺魚也是不敢,這殺人的一刀如何砍得下去?
苗人風大喝:「你不殺他,便是殺我!」南小姐吃了一驚,身子一顫,寶刀脫手掉下。這刀砍金斷玉,刃口正好對準蔣調侯的腦袋。只聽得南小姐與蔣調侯同聲大叫,一個昏暈,軟軟摔下,跌在苗人鳳身上,另一個的腦袋已讓寶刀劈開。
苗人鳳想到此處,懷中幼女忽然「嚶」的一聲醒來,哭道:「爸爸,媽呢?我要媽。」苗人風還末回答,那女孩一轉頭,見到火堆旁的美婦,張開雙臂,大叫:「媽媽,媽媽,蘭蘭找你!」歡然喜躍,要那美婦來抱。
四周眾人聽那幼女先叫苗人風「爸爸」,又叫那美婦「媽媽」,都大感驚異,心想這美婦明明是田歸農之妻,怎麼又會是苗人鳳之女的母親?那女孩這兩聲「媽媽」一叫,大廳中緊張的氣勢又自濃了幾分。幾十個大人個個神色沉重,那女孩卻歡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