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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人鳳知此人是使陰毒手法砍自己右腿之人,不容他輕易脫逃,鋼刀晃動,將他逼入屋角,猛的一刀「穿手藏刀」砍將出去,嗆啷一響,那人單刀脫手。這人乘勢在地下滾動,穿過桌底,想欺苗人鳳眼不見物,便此出屋去。苗人鳳順手抓起一張板凳,用力擲出。那人正好從桌底滾出,砰的一聲,板凳撞正他胸口。這一擲力道何等剛猛,登時肋骨與凳腳齊斷,那人立時昏死。
苗人鳳心知這些人全是受田歸農指使,因此未下殺手,每人均使其身受重傷而止。霎時之間五名好手先後倒地,屋外眾人盡皆駭然,均想:「這人號稱打遍天下無敵手,果然名不虛傳!若他眼睛不瞎,我輩今日都死無葬身之地了。」
田歸農朗聲笑道:「苗兄,你武功越來越高,小弟佩服得緊。來來來,小弟用天龍劍領教領教你的胡家刀法!」接著使個眼色,那些手握鐵鏈的漢子上前幾步,餘人卻退了開去。苗人鳳道:「好!」他也料到田歸農必有陰險後著,但形格勢禁,非得出屋動手不可。
胡斐突然插嘴:「且慢!田歸農,你要領教胡家刀法,何必苗大俠親自動手,在下指點你幾路,也就是了!」田歸農見他適才擲刀接刀的勁力手法,已知他並非尋常少年,但究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向他橫了一眼,冷笑道:「你是何人?膽敢口出狂言?」
胡斐道:「我是苗大俠的朋友,適才見苗大俠施展胡家刀法,心下好生敬佩,學了他幾招,只好勞你大駕,給我喂喂招了!」
田歸農氣得臉皮焦黃,還沒開口,胡斐喝道:「看刀!」一招「穿手藏刀」,當胸猛勞過去,正是適才苗人鳳用以打落姓錢的手中兵刃這一招。田歸農舉劍封架,當的一響,刀劍相交,田歸農身子一晃,胡斐卻退了一步。
田歸農是天龍門北宗掌門人,一手天龍劍法自幼練起,已有近四十年造詣,功力自比胡斐深厚。兩人這一較內力,胡斐便輸了一籌。但田歸農見對方小小年紀,膂力竟如此沉雄,滿以為這一劍要將他單刀震飛,內傷嘔血,哪知他只退了一步,臉上若無其事,倒也不禁暗自驚諱。
苗人鳳站在門口,聽得胡斐上前,聽得刀削的風勢,又聽得兩人刀劍相交,胡斐倒退,說道:「小兄弟,你這招『穿手藏刀』使得一點不錯。可是胡象刀法的要旨端在招數精奇,不在以力碰力。請你退開,讓我瞎子來收拾他。」
胡斐聽到「胡家刀法的要旨端在招數精奇,不在以力碰力」這兩句話,心念一動,暗道:「苗大俠這兩句話正指出了我刀法的缺陷,跟敵人硬拼,那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又想起當年趙半山在商家堡講解武學精義,正與苗人鳳的說法不謀而合,心中一喜,大聲道:「多謝苗大俠指點。適才你所使刀法,我只試了一招,還有十幾招沒試。」轉過頭來,向田歸農道:「這一招『穿手藏刀』,你知道厲害了麼?」
田歸農喝道:「渾小子,滾開!」胡斐說道:「好,你不服氣,待我把胡家刀法一一施展,如我使得不對,打你不過,我跟你磕頭。你要是輸了,那又怎樣?」田歸農滿肚子沒好氣,喝道:「我也跟你磕頭!」
胡斐笑道:「那倒不用!你若不敵胡家刀法,那就須立時將鍾氏三雄放了。這三位鍾爺威震兩湖,武功修為,可比你高明得太多。若說單打獨鬥,你連我也打不過,更加不是三位鍾爺敵手。單憑人多,又算什麼英雄好漢?」他這番話一則激怒對方,二則也是為鍾氏三雄出氣。三鍾雙手受縛,聽了這幾句話,心中大快,對胡斐更不勝感激。
田歸農行事本來瀟灑,但給胡斐這麼一激,竟大大沉不住氣,心想:「你小子輸了,想磁幾個頭就了事?有這麼便宜事!今日叫你小命難逃我劍底。」左袖一拂,左手捏個劍訣,斜走三步,他心中雖怒,卻不莽進,使的是正宗天龍門一字劍法。
眾人見首領出手,一齊退開,手執火把的高高舉起,圍成一個明晃晃火圈。
胡斐叫道:「『懷中抱月』,本是虛招,下一招『閉門鐵扇』!」口中吃喝,單刀先推後橫,正與苗人鳳適才所使一模一樣。田歸農身子閃過,橫劍便刺。胡斐叫道:「苗大俠,下一招該當怎樣?」苗人鳳聽他叫出「懷中抱月」與「閉門鐵扇」兩招的名字,也不怎麼驚異,因胡家刀法的招數外表上看去,跟武林中一般大路刀法並無多大不同,只變化奇妙,攻則去勢凌厲,守則門戶嚴謹,攻中有守,守中有攻,令人莫測高深,這時聽胡斐急叫,眉頭一皺,叫道:「沙僧拜佛。」
胡斐依言揮刀劈去。田歸農長劍斜刺,來點胡斐手腕。
苗人鳳叫道:「鷂子翻身!」他話未說完,胡斐已使「鷂子翻身」砍去。山歸農吃了一驚,急忙退開,嗤的一聲,長袍袍角已給刀鋒割去一塊。他臉上微微一紅,刷刷刷連刺三劍,迅捷無倫,心想:「難道你苗人鳳還來得及指點?」
苗人鳳一驚,暗叫要糟。卻聽胡斐笑道:「苗大俠,我已避了他三劍,怎地反擊?」苗人鳳順口道:「關平獻印!」胡斐道:「好!」果然是一刀「關平獻印」!
這一刀劈去,勢挾勁風,威力不小,但苗人鳳先已叫出,田歸農是武林一大宗派掌門,所學既精,人又機靈,早搶先避開。胡斐跟著橫刀削去,這一招是「夜叉探海」。他刀到中途,苗人鳳也已叫了出來:「夜叉探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