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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管他現在記不記得,只要他活著一天,就有可能想起來,所以我認為還是做掉他乾脆一點。”高壯男子堅持道。
“你這麼說也沒錯,反正我瞧他挺疼那姑娘,只要把她抓著了,不怕他不聽話。”矮個男子點頭應聲。
“反正殺人放火這事,咱們又不是沒做過?況且這回還不像上次在裂香鎮,得費心思留假證據,互相嫁禍給景陽宮和紅石塢、務必令他們自相殘殺,只要殺光這村裡的人就成,簡單多了。”高壯男子說著,得意地放聲狂笑起來。
“既然這樣,那我們不如分頭進行,也好先避開紅千季那棘手的傢伙……”
“那麼我去抓人,你趁亂放火。”
“就這麼辦,等會抄小路過去,先找到村子位置……”
兩人一心一意地討論著計劃,卻沒注意到,在他們身後,紅千季正尾隨偷聽。
原本他只是想先追上兩人,把事情問清楚,想不到卻聽見他們妄想打解憂村居民的主意。
紅千季聽了自然是火冒三丈,畢竟解憂村的村民待他如親人,他怎能置之不管?
但也因此,他更加確信,不論這兩人是什麼來歷,絕對不會是個好東西。
至於被他們追殺的自己,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身份,但從他們的談話里,他發現了幾個令自己掛心的語句。
紅石塢、景陽宮、裂香鎮——這三個聽來像是地名的字詞,不停地在他的腦海里交錯,也止住了他想上前將這兩個歹人立刻拿下的衝動。
他究竟在哪裡聽過這些字眼?
是與他忘懷的過往有關的事情嗎?
還有,他們提到嫁禍給景陽宮與紅石塢的事情……為什麼他一聽見這件事,心口便沒由來地冒火,甚至感到疼痛不已?
或者亦可說,他是頭痛,為著這些談話的內容,他感到頭暈目眩,劇烈的疼痛往他的腦袋席捲,像是千萬根細針同時扎進了他的頭頂,刺得他想嘔吐。
他跟這些地方有什麼關連?是他曾住過的居所,還是他曾有熟識的人是那裡的居民?對於嫁禍的行徑,他又為何如此惱怒?
沒來由的頭疼,令紅千季忍不住掩嘴,免得自己真的當場吐出來。
他有一股直覺,這些事與他的過去有絕對、莫大的關連,不想起來不成,不想起來的話,會有人受害,但在同時,他的腦海里卻又掛心著那個等待他回去的俏麗身影。
他的小娘子花芊眠,那個救了他一命、紿了他重新生存下去的勇氣的好姑娘,她是多麼不願意他回想起過往的傷痛,所以努力地安撫著他,如果他真的想起了過去的記憶,那麼與花芊眠有關的回憶,又會變得如何?
他會不會就此忘記了花芊眠?
不、他不想忘!他更不能忘!
但是,那白扇他們明明搶了回去,卻要回頭來害他,他們談論起殺人為害的事時,語氣是如此輕鬆,完全不覺得自己在做傷天害理的事,像這樣為天地所不容的歹人……他、他怎能放過?
他不應該放過這種人的!
扶著疼痛難當的腦袋,所有的思緒交錯在一塊兒,教紅千季的腦袋裡一片混亂。
“唔……”紅千季腿一軟,就這麼跪倒在草叢裡,干啞的喉間吐不出聲音來,卻有著熾熱如焰的熱意。
仿佛有什麼東西,想從他的心口裡跳出來,躍過他的喉、自他的唇間吐露——
“啊——”劇疼難當,紅千季痛得差點昏過去。
他半倒在草地上,感覺雙臂、身軀都在顫抖。
日光灑落在他臉上,白亮刺眼,恍如他交出去的扇子,扇面潔白如紙,卻又藏著不可告人之秘密——
“那是……單、單雷……堂……”不清楚的單音自幾乎昏厥的紅千季口中迸發,他大口地喘著氣,覺得自己的頸間像被人扼住而呼吸不得,可腦海里卻竄入了幾張他覺得既陌生、又熟識的面孔……
“是你!紅千季!”突兀的高聲伴隨遮光陰影,落入了紅千季的耳里,打斷他交疊的思緒。
“怪不得我覺得背後有怪聲音!原來是你自投羅網!”方才走在前方,談論得正興起的男人們,由於聽見紅千季倒在草叢裡掙扎的細碎聲響,因此回頭探看,沒料到會看見紅千季一臉痛苦地蜷縮在草堆里,當下是既錯愕又驚喜。
因為看紅千季這副軟泥似的模樣,現在正是他們下手的好時機啊!
“你受死吧!紅千季!”高壯男子再度拔刀,直往紅千季心窩捅去。
紅千季微眯著眼,見那刀光落下,迅速地翻身閃過,他在草堆里打滾了幾圈,勉強扶著額頭站起,身軀卻依舊搖晃不已。
“你、你們……”紅千季死命地撐住身子,看著眼前兩張面孔,霎時腦海里竟浮現出自己站在月光下、山崖邊面對眾多殺手追擊的景象。
“這是你命該如此,怪不得我們,你還是乖乖受死,別掙扎了!”矮個男子獰笑著往紅千季走近。
“誰會乖乖聽話?你們這群單雷堂的走狗!”紅千季頓時覺得氣血上沖,瞬間暴怒聲脫口而出。
男子們面面相覷,當下擺出防範的姿態。聽紅千季這回應,看來他是想起過去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