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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在世界之心,愛莎也極少看到這麼多人一起湧進某個地方的時候,她好奇地四處打量,同時,在開幕式前開始,她正在和帕爾閒聊。
“對!”
說起世界競技賽的話題,帕爾手舞足蹈地根本停不下來。
“就是預選結束後的正式比賽中,每贏一位對手就能拿到的一束花。原本只是作為勝利者標誌的,所以叫作勝利之花。但是不知道是從哪一屆起,獲勝者如果有喜歡的人的話,就會將花送給愛慕對象或者自己的戀人,如果沒有,而邀請人湊巧是異性的話,就會送給邀請人。勝利之花象徵著榮耀!所以用它表白的人也不少,成功率還很高!無論如何,我也至少想要進到正式比賽!等拿到的花的話——”
帕爾越說越興奮,兩眼發光,說得好像他有戀人或者喜歡的人似的。忽然,帕爾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
“說起來,萊斯以前不是參加過一屆嘛。那是他畢業的那一年,雖然他當時沒有拿到優勝,但是作為尚未畢業的學生來說,在正式比賽中的名次已經很驚人了,於是也拿到了很多勝利之花,不過那一屆的邀請人是男的,所以我聽說……”
愛莎一愣。
雖然她如今和萊斯已經是戀人,他們兩個人都是初戀,平時談起戀愛都很笨拙,不過,愛莎依然發現自己對這件事很在意,她的心臟不自覺地砰砰跳了起來,內心對當時收到花的女孩感到了一絲嫉妒,她看著帕爾,緊張地等著對方說下去——
萊斯聽到這裡也是一驚,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也不知道帕爾是怎麼知道的。想到他當時做了什麼,萊斯便不由得有些窘迫,他不想讓愛莎知道這件事,可是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只聽帕爾嘴快地道:“他把那些勝利之花,全都做成沙拉吃掉了……”
第90章
萊斯:……
愛莎:……
空氣沉默了好一會兒, 萊斯頓了頓,覺得自己應該試圖解釋一下, 他道:“那個時候我臨近畢業,已經確定進入軍隊了,說不定很快就會被派遣去戰場, 所以當時正在做飲食訓練,那些勝利之花都是食用花,所以……”
愛莎:“噗嗤。”
聽完萊斯的解釋, 愛莎根本沒有辦法不笑, 雖然她竭力想要忍住,可是想到在戰士學校的那張畫像——十五歲的萊斯臉頰稚嫩可神情卻和如今一樣嚴肅的樣子——然後想到萊斯就是用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將勝利之花全部都做成沙拉吃掉了, 愛莎還是笑得身體直抖、睫毛微顫。
萊斯低頭看著她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略帶著些侷促窘迫的無奈,要不是這裡人太多的話,簡直想要立刻將她摁在懷裡,阻止她繼續笑下去。
那個時候他才十五歲, 徹徹底底只是個青春期的男孩子。當時自己是怎麼想的,萊斯如今早就忘掉了, 只記得自己的行為……平時自己想想倒也沒什麼, 可是被帕爾當著愛莎的面說出來, 他卻覺得到處都透著傻氣。
突然,他感覺到愛莎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萊斯側頭望過去,發現笑聲停了,愛莎的側臉還帶著些笑過後的微紅, 不知是不是不好意思,她說話有點小聲:“那今年如果……我拿到志願者醫療隊的獎章的話,可以拿來……換你的勝利之花嗎?”
萊斯:……!
愛莎說得小心翼翼的,可是在萊斯聽來這完全就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一句話。即使什麼都沒有,他本來就準備將自己的榮譽都交到愛莎手上,可此時他竟然難以形容心中的感動。萊斯的喉頭滾了滾,卻無法表達出自己的感情,停頓了半天,他才用力握住愛莎的手,緩緩地吐出一個字:“好。”
不知道怎麼回事,曖昧而溫暖的氣氛就這樣毫無徵兆地升騰了起來,在初夏隱約顯露出刺眼氣質的陽光和鼎沸的人群之中,他們周圍忽然阻隔出了一塊只有他們的、寂靜的小天地,萊斯忽然很想抱抱她,將她偷偷地藏在懷裡親吻,可是在這種地方做這種親密的舉動未免太唐突了……
萊斯的內心掙扎,然而這種掙扎旁邊的帕爾完全感覺不到,在他看來情侶在看開幕的時候拉個手好像也沒什麼好吃驚的,更是沒有意識到他坐在愛莎和萊斯旁邊有哪裡不對勁,突然他就興奮地狂拍萊斯的肩膀:“出來了!出來了!評委們,還有這次的邀請人!啊,快看!蒂娜和那個伊莉莎白公主都出來了!”
果不其然,伴隨著帕爾的聲音,場地內瞬間就喧鬧了起來。萊斯一頓,有種被打斷的煩躁感,看向愛莎,愛莎則對他無奈地笑了笑。感到自己的手被一雙柔軟的手輕輕地捏了捏,萊斯才總算有點被安撫的感覺,跟愛莎一齊看向下方的平台。
……
開幕式沒什麼特別的,無非是早已講爛了的陳詞濫調,人們關注的無疑是站在場上的蒂娜·基洛特,或許還有一些注意力會分給從未在公眾面前露面卻突然就被世界競技賽邀請的伊莉莎白公主。
這個時候,伊莉莎白正緊張地渾身冰涼,她從來沒有一下子接受過這麼多人的矚目,甚至從未一下子出現在這麼多人面前過。自由競技場最大競技場地的設計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鳥巢,中間低下去,而周圍高高聳起,這些遞高的座位上一個個冒出模糊不清的人頭,吵鬧的交談聲讓她覺得眩暈,即使坐在座位上都依然搖搖欲墜。伊莉莎白攥住了自己的雙手,不停地發顫,試圖尋找周圍能給她安全感的人的面容,比如愛莎。不過,她很快意識到即使自己找到愛莎,在這種狀況下,恐怕也無法看清楚她的面容或者表情,這種認知讓伊莉莎白沮喪,不禁愈發缺乏安全感……
這時,一雙溫暖的手覆蓋在了她的手上,然後不輕不重地拍了拍她。
“別怕。”
蒂娜·基洛特沒有看她,只是令人安心的聲音卻從旁邊傳了過來。
“你看不清他們,他們也看不清你,沒什麼好怕的。照預想的發言就好,明白了嗎?”
此時的鼓勵對伊莉莎白來說,無異於溺水時他人遞過來的繩索。她連忙用力地點點頭,緊張地坐正,盡力想要做出正式成熟的姿態來。
蒂娜的目光則略帶焦躁地在觀眾席上掃了一圈,沒有找到愛莎便覺得心煩。尤其是想到某個討厭的小子正和她可愛的女兒在一起,蒂娜便覺得焦慮得不行,然而卻不得不繼續應對目前的狀況。
首先是組織者發言,接下來依次介紹今年的評判者。沃爾德戰士學校的校長、沃爾德軍事學校的校長、自由競技場有名的魔法師和戰士……相比較於年年更換的邀請人,評判者的陣容一直都比較固定,他們基本上都是擁有相當經驗的老戰士或者魔法師。其實自由競技場的比賽通常都很直觀,一般都是以現場的輸贏為準,安排幾個評判者只不過是應對某些突發狀況,例如長時間分不出勝負的比賽,或者比賽中有明顯不道德行為的情況等等。
隨後,輪到了伊莉莎白。她深呼吸一口,這才站起來磕磕絆絆地說完了自己的講詞,雖然沒什麼亮點,但也能夠被稱為是中規中矩。對於一個內向且頭一次面對這種場合的女孩來說,蒂娜已經覺得她做得不錯了。等伊莉莎白講完她的內容,鬆了口氣做下來的時候,蒂娜自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站了起來。
在她起立的一瞬間,本來多少存在吵鬧的競技場內忽然鴉雀無聲,以一種奇異的狀態寂靜了下來。
蒂娜依然是那副標誌性的打扮,綁起的頭髮和銀色的盔甲,她甚至拿著長槍,這樣的裝束,足以讓他人的視線觸及到她的一剎那就認出這個人來。蒂娜環視了場地一圈,便開口了,她的表現明顯比伊莉莎白要鎮定得多,同時,大概是擁有天生的感染力和一股他人難以模仿的英氣的關係,儘管蒂娜講得並不算多麼認真,可是現場卻依然不斷回應著她的話發出歡呼。伊莉莎白羨慕地看著蒂娜,心想如果自己也能讓氣氛變得熱烈起來就好了,然而……當她抬頭望著蒂娜的時候,卻沒有注意到有人同樣死死地望著她。
“……殿下?”
年邁的老暗族皺著眉頭,擔心地看著身邊的布蘭登。從剛才開始,王子的身體就緊緊地繃直了,他臉上繃緊的表情生硬而難以置信,即使老暗族的眼睛早就連極近距離的東西都看不清了,可憑藉著長久以來對布蘭登的了解,他依然能夠感受到對方極大的震驚。
他原本是杜克宮廷的內臣,負責管理王宮中的日常事務,在杜克分裂之後,就成了南杜克宮廷的內臣,依然服務於女王。布蘭登王子是他從小看大,他對他的一切都很了解。儘管王子殿下嘴上從來沒有說過,但他知道他對那個偶然見過一次面卻無法看到臉的女孩很在意。王子大概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會有人遇上同樣的狀況——或者說是疾病——而且對方顯然對自己的真實情況並不知情,處在一種很危險的狀況中。這引起了他最初的注意,而在發現對方是敵國的公主後,就更是讓布蘭登產生了一種微妙複雜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