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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若雅像受驚的小鳥退到一旁。
我毫不憐惜地冷冷望向她,從袋裡抽出兩張鈔票,擲在台上,大步往店外走去。
莎若雅從背後追上來道:「我還未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回頭毫無表情地道:「你我中償過是毫不相干的兩個人,明白嗎?小姐?」
她臉色轉白,無力地向後退了兩步,令我想起父親離開母親後,她連續數天呆坐在窗前
的模樣。
我的心抽搐了一下。
淚水從她眼眶湧出來,在流下她雪白幼嫩的臉頰前,她已轉身急奔,直至她的身形消失
在轉角處,我才記起怎可以為這少女浪費精神時間,忙也邁向歸程。
我本來需要和我其中一個聯絡人兼線眼通一個電話,到超級市場買齊足夠的用品良糧,
但現在我已失去那份心情。
第三章巧遇青思
沒有事比對付那可惡的琴更重要。
我記起屋外花園的雜物屋有柄大斧頭,看它怎樣應付被斧頭劈成碎片的命運,我不信那
是它奏一曲什麼蕭邦月光曲便可以化解的事。
我不怕任何神鬼精靈,本人一生便是在神鬼獰視和詛咒下長大的,若非我遇到除母親外
最尊敬的洛馬叔叔,我只是個流落街頭的乞丐。
十五歲那處,洛馬叔叔搬到隔鄰精緻的平房裡,他每次見到我時,總深深地望著我,使
我很不自然,從未見過有人的眼神像他的那樣有穿透性,便若X光般令你無所遁形。
在他被殺前的一年,他向我剖白說:第一眼看到我時,便給我頑強不屈的眼睛吸引,使
他立心要將我培養做他的繼承人,成為第二代隱身人,一個專為付得起錢而殺人的殺手。
隱身人只有一個原則,就是只殺該殺的人,專殺逍遙於法網之外的兇徒,就像那殺死我
母親的兇手。
我第一次踏進洛馬叔叔的屋內時,最令我感動的是他放了上千枝槍械的槍房和堆滿了十
多個書架的書籍雜誌的書房。
他向我道:「孩子,知識和武器是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裡主持公道無可替代的兩件法寶,
你不能有片刻忘記。」
我記得當時天真地問他道:「兇徒是該殺的,但為何要別人付得起錢才殺人?」
洛馬叔叔仰望窗外狂風雨打下的樹木,眼中射出前所未有的憂傷神色,直到今天我還不
知道他為何有那種神情,只怕是他遭遇的悽慘,一點不下於我。
他看著我的眼睛道:「孩子!這是個物物交換的社會,我們出賣殺人的技能,別人亦必
須有金錢的回報;而我們只取所需,其他的便捐給慈善組織,這不是很好嗎?」
古老大屋已然在望。
我不明白這幾天為何總回憶起那些陳年舊事,難道我冷硬的心已軟化下來?我記起了昨
晚曾流過淚。
我走進花園裡,拿起了斧頭,筆直往閣樓走上去。
怒火在我心中燃燒著。
管你是什麼怪物,但我定不會將你放過。
洛馬步步第一次教我開槍時,曾這樣說:「當你扳掣前,你的心必須靜若止水,一點波
動也沒有,你就像一塊冰冷的石,不能容許有絲毫恐懼、憐惜,當子彈穿過對方身體時,你
要仔細察看做成的傷害,是否應多補一槍,這是一個偉大殺手必具的條件。」
可惜在對付這似乎是一件死物的古老大琴時,我卻無法遵循他的訓誨,儘管在真正殺人
時,我和他同樣地狠、准、快、冷。
我用腳踢開仍是虛掩的閣樓門,踏水斜往上伸的樓梯。
腳下發出「嘎嘎」響叫。
我無由地緊張起來,握著斧柄的手雖不至於顫抖,卻在滲汗,這是我從來未有過的情
況。
三角琴平靜地像人般立在閣樓的正中,陽光從封窗的板隙和破洞處透進來,在閣樓里形
成美麗的光影圖案,琴身在陽光下金光閃爍,充盈著生命的感覺。
我是不會被嚇倒的,就像我要殺一個人,連上帝也不可以阻止那必然的發生。
可是這表面看去絲毫不懂反抗的琴,本身卻像具有一種令我不敢冒犯的奇異力量。
我強迫自己一步一步地向它接近。
它在陽光下看來比任何一刻更莊嚴和有自尊。
渾體的金點在琴身浮動閃爍。
我用盡方法也不能克服認為它是有意志的生命那可笑的想法。
斧頭逐漸提起。
四尺。
它就在四尺之外。
我狂吼一聲,舉至高處的重斧猛劈而下,身子同時俯前,用盡了全身的力量。
不是它便是我,再不能忍受它對我玩弄的把戲。
這樣下去我只會變成個軟心腸的呆子,只懂回憶和哭泣,只懂緬懷已成往昔的苦難。
洛馬叔叔曾語重心長地道:「作為殺手來說,只有現在這一刻才是真實的,過去和將來
都只是一種必須拋棄的負擔。」
斧鋒閃電般往琴身劈去。
「叮叮咚咚!」
琴音驀起,刺進耳里。
我全身一震,一扭腰,已沒有回勢的手一抽一移,斧鋒在琴身上掠過,移離琴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