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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的鐘顯示時間是早上十時三十分,我的而且確睡了一天一夜。
電話接能了。
黑山的聲音道:「誰?」
我冷冷道:「黑山!」
黑山呆道:「隱身人?是你!」
只是這句驚惶失措的話,已暴露了他對我的背叛。
我笑道:「你好嗎?黑山。」
黑山聽出我異常的口氣,勉強鎮定地道:「我拿到我寄給你的東西了嗎?」
我淡淡道:「你請來了這麼多朋友在郵局等我,我又不是那麼愛交際應酬的人,唯有避
之則吉呀!」
黑山顫聲道:「你誤會了!」
我沉聲道:「走吧,有那麼遠便走那麼遠,挖個洞,鑽進去,但我給你準備的一份大
禮,一定會送到你的手上。」
我掛斷了電話,這幾句話已足夠了。
我並不逃走,施施然回到囚室,首先將雙腳重套入塑膠腳銬里,又蒙上眼睛耳朵,再將
自己反縛起來,這些在一般人可能非常困難的事,但像我這曾受解縛訓練的專家手上,卻是
輕易地完成。
現在到了最重要的一環。
靈琴靈琴,喚醒他們吧!
這次我看不到任何景象,但卻感到身旁的大漢移動時觸碰到我的身體,我雖聽不到他的
說話,但卻估到他定是咒罵著自己竟會睡了過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溜走。
大約三小時後,我給抬了起來,並用布團塞口,不一會置身在貨車之內,身體的移動,
使我知道車子下正以高速行駛。
這是一場賭博。
假設他們要殺我這「無辜的我」滅口,我便完了。
但我不相信他們會做這樣的蠢事。放了我,對他們並不能做成任何傷害,當然那要假設
我並不是隱身人。
我也不能不賭上注。
若我逃走了,他們便知道我是隱身人,而我也失去了「隱身」的最大優點。
此後全世界的黑社會都會找我,而我只能像老鼠般東躲西藏。所以我不得不以性命賭上
一注。
這一注若是押中了,我便比以往處在更有利的地位,殺死納帝和橫渡連耶。
隱身人是有仇必報的。
貨車停了下來。
我給抬出車外,陽光射在我的臉上,又嗅到樹木的氣味,封耳的罩子給拿了開來,雀鳥
的叫聲立時傳入耳里,使我知道身處郊野。
一個聲音在我的耳邊道:「小子,算你走運,今次我們放過你,但記著,不要報警,也
不要和任何人說起這件事,否則我們會取你的狗命。」
手腳的捆綁給得物挑斷,我裝作手足酸麻地扭動。
那聲音又道:「乖乖地在這裡躺一會後,才可拿開眼罩,否則定不饒你。」
我當然乖乖地不動。
車子去遠了,我才坐了起來,拿出塞口的布團,脫下眼罩。
眼前是優美的田園景色,剛發生的一切便像個毫不真實的夢。
靈琴!我不知應如何表達我對你的感謝和愛意。
「叮咚!」
琴音在耳內鳴奏,輕鬆愉快。
忽地間,自母親死後沒有須臾與我分離的孤獨感,已不再存在。
隱身人再不孤獨了。
三小時後,我回到古老大屋裡,首要的事就是去探問閣樓上的好朋友。
「鈴!」門鍾驚心動魄地響起來。
通過大門的電眼,我看到盈盈而立的俏佳人。
門開。
青思兩眼紅紅的,顯是一夜未睡,疲倦地道:「我可以進來嗎?」她的聲音帶著輕微的
顫抖。
我默默點頭,讓往一側。
她走進屋內,肩膀擦過我的胸口,一陣溫柔湧上我的心。
我道:「跟我來!」踏上通往三樓的樓梯,她柔順地隨在身後。
到了三樓,腳步不停,不由自主地往閣樓走上去,似乎有股力量在吸引著我。
這是黃昏的時分,閣樓昏暗幾至不能視物,我亮著了先前留下在閣樓的手電筒,把它豎
立在琴蓋上,一道光柱筆直射上閣樓的天花,造成一個青蒙蒙的光圓。
青思在我身後「啊」一聲叫起來,驚奇地道:「竟有一個這麼美麗的大琴,是什麼木造
的?」
琴身閃動著點點金光。
我伸手輕摩著琴體,心中充滿了感謝和愛意。
我再也不孤獨了。
一個孤獨的琴,一個孤獨的人,加起來便不再孤獨。
青思移到琴的另一邊,靠著琴望向我,輕聲道:「昨天我找過你兩次,但你都不在。」
她的俏臉在光影一輪廓分外分明,線條更強烈,被蒙了一天一夜的眼,更感到純視覺的
享受。
青思垂下了頭,軟弱地道:「為何你不作聲,是否討厭我?」
這兩句話大有情意,我心中一陣激盪,我發覺自己再也不是遇到靈琴前的隱身人,那個
不知情緒為何物的冷血動物。生命之所以多采我姿,便是因為情緒的存在。
青思勇敢地抬起頭,望著我激動地道:「只要一句說話,我立即便走,再也不回來。」
我感受到她女性的自尊和驕傲。
一股奇異的感覺,從靈琴流進我撫摸著它的手掌,灌進我的心湖裡,我清楚地感覺到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