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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

    風巽自己都想不通的事情也自然沒法和晏屠嘉講清楚。

    話鋒一轉,晏屠嘉改問其他,“聽聞這次抄念經文的人是忽爺。”

    “嗯,無想師父雲遊去了,沒人找得到他。”

    “可忽爺不是佛門中人。”

    “但他心中有佛,足夠了。”

    其實宸帝選擇忽爺是因為他年少時便仰慕“壤駟清河”的大名,要不是忽爺後來隱居梵淨山,定能被宸帝重用。

    “說起忽爺,他還是如升的師父呢,你們師徒三人,倒真像同出一門。”

    風巽抿嘴不接話,冷峻的眉峰挑起,心思難測。

    此時距出發已經過了兩個時辰,也就是說有兩個時辰他沒有看到如升,這讓他既思念又擔憂。

    思念自不必說,擔憂是因為怕沈燭刁難。

    雖然現今的如升已不是當初那個憑著一腔復仇心隻身去九江找他的如升,她變得更勇敢,更沉穩,更懂得分辨是非善惡,可這不是風巽全然放手的理由,何況他們的關係在很久前就已生死相系了。  

    ……

    途徑松槐官驛眾人停下來歇息,如升從馬車上下來好不容易在混亂的人群中找到風巽,兩人對望一眼,不過很快就被衝散了。

    “到裡邊喝點兒水吧。”

    說話的是沈燭,這一路他一直旁敲側擊地打聽有關姬樾的種種,無奈如升知之甚少,能告予的並不多。

    “沈先生去吧,我不渴。”

    沈燭眯了眯眼,說:“進去吧,這裡人多,你最好跟著我,晏屠嘉和風巽都不便照顧你,只有我名正言順。”

    “為何?”

    “因為對外你由晏屠嘉舉薦,風巽樹大招風,而我才是實實在在可以幫你說話又不會遭受懷疑的人。”

    如升笑了笑,“那就進去吧。”

    說起來她從第一次見沈燭的時候就不覺得他有多壞,“賭棍、殺手、替jian臣賣命”等等這樣那樣的標籤猶如一張網罩在他身上,而他內在所擁有的東西反而被人忽略了。  

    松槐驛官驛長在數日前就接到上頭旨意,所以這幾日一個外人也不接待,所有人肅等宸帝出巡,絲毫不敢怠慢。

    眼下宸帝坐在官驛最大最亮的房間中小憩,賀公公照例在旁陪著,不過還有風巽。

    “風先生平時關心國事嗎?”

    風巽不知宸帝這一問有何深意,他如實回答:“陛下,風巽乃一介江湖糙莽,不懂政治。”

    “那正好,朕有一事想聽一下你的看法。”

    “……”

    還真是湊巧。

    “陛下請講。”

    “坐過來。”

    風巽一愣。

    “朕讓你坐過來!”

    宸帝拍著身旁的座位,可能是天家威嚴所在,即使他正常說話也像發號施令。

    風巽走過去坐下,隨即聽到宸帝說:“聽過如世初的名字嗎?”  

    “……略有耳聞。”

    “朕好幾年都沒有下旨處死過誰了,沒想到攢到一塊了。”

    一百四十口,如升跟他說過,他記得清清楚楚。

    “你覺得朕這道處置如何啊?”

    “這些都是朝中之事,糙民實在不便妄議。”

    宸帝轉頭看了看風巽,隨即長手一伸搭在了風巽肩上,“朕問的話你敢不答?信不信朕連你一塊兒殺?”

    風巽定定神,說:“我只知道如世初是先帝的生死之交,是開國大將軍,平生樂善好施,軍功赫赫。”

    “所以你覺得他不該死,是嗎?”

    風巽把臉別過一邊,方才還在一旁的賀公公不知何時退到了門口,屋裡只留下他和宸帝兩個人。

    “陛下不也那麼覺得嗎?”

    風巽肩膀上的手用力抓了一下,“笑話!朕是親自下令!”  

    “那皇上既然相信自己的判斷為何還來問我呢?”

    從未有人敢如此跟宸帝說話,他沒有動怒,反而覺得渾身舒暢,一種過去在所有男人身上都沒得到過的舒暢。

    “朕近來一直在琢磨把軍權交與誰。”

    這是在向風巽徵得意見?可笑了。

    風巽站起身,重重行了個禮,說:“軍權是國事之重,陛下要是拿不定主意可與大臣們商議。”

    宸帝不理他,自說自話道:“太尉徐玠、禁軍統領溫cháo,軍中副將裴綸,嗯,都不錯,你更偏向哪一個?”

    “陛下……”

    宸帝見風巽唯諾的樣子,他起身,負手走到風巽跟前,抬起他的下巴,笑道:“風先生是怕朕嗎?”

    ☆、第四十六章

    賀公公適時拿了壺暖茶進來,救了風巽的場,以往沒有任何一刻讓風巽這般心神不定,他想出去看看如升,卻脫不開身。

    

    “風先生喜歡喝什麼茶?”

    “回陛下,碧螺春。”

    宸帝看著面前冒著熱氣的茶蓋,說:“現在是冬日了,喝紅茶會暖和一些,你來嘗嘗,朕從宮裡帶過來的,你肯定沒喝過。”

    賀公公聞話要去倒茶,誰知卻被宸帝攔下了,他親力親為地倒了兩杯,賀公公明眼人,自然知道宸帝的心意,他沒說什麼,又退到門外去了。

    “喝啊!”

    宸帝見風巽不動,於是端了一杯給他。

    風巽見狀趕忙接過去,他之所以猶豫是因為心生顧忌,倘若這不是一杯單純的茶水……他必中招無疑。

    “聽聞你是壤駟先生的徒弟。”

    “是,陛下。”

    “朕還聽聞他前不久又收了個徒弟。”

    “?!”

    風巽啞然,如升拜忽爺為師這件事知之者甚少,怎會傳到宸帝耳朵里?  

    “忽爺前幾日進宮見朕的時候講的,他說這個小徒弟如今在徐玠的手下當差,叫“塵肆”,你去把他叫來,朕想見見。”

    風巽手裡的茶隨之一飲而盡,宸帝一席話足以證明這茶里沒有下藥,可另一面他又拋出了一個火雷,一個隨時都會炸掉的雷。

    茶杯放回桌上,“糙民,遵旨。”

    屋外,寒風呼嘯來去,風巽一路都在琢磨忽爺此舉是何目的,他如此直白地將如升推到宸帝面前,只是為了在查清如家滅門這件事上推波助瀾嗎?

    風巽自認了解忽爺,所以儘管心裡猶疑還是選擇走一步看一步,起碼他相信忽爺不會加害如升,否則跟宸帝說的時候就不會用“塵肆”的名字了。

    ……

    “這個馬是從西境鄰國引進的品種,體力好,適合長途跋涉。”

    “它都跑一路了,多給它吃點兒。”

    沈燭瞪著眼睛,“剛才都吃一筐了,還餵?!”

    “可我不確定它吃沒吃飽啊。”

    如升手裡捧著一籃子的糙料,和沈燭在馬棚前叨叨,有了路上的接觸,他倆比之前熟悉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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