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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蒔花閣的高牆跳下來,姬樾帶頭朝城東走去,如升不知自己會被帶去哪裡,只能乖乖跟著。
姬樾走路很輕,一點聲音都沒有,如升想起方才在蒔花閣她就見識了姬樾的輕功,可謂了得。
只是還沒等如升開口姬樾倒先問話了。
“小姑娘,你輕功不錯。”
“你輕功更好。”
姬樾微微笑了一聲,表示很受用。
“我們去哪?”
“賭坊。”
“去那幹嗎?”
“賭兩把。”
如升沒進過賭坊,從小到大連開玩笑一樣的打賭都沒有幾次。
走了沒一會兒,姬樾停下腳,指著十字路對面,說:“到了。”
如升順勢看過去,她指的是一個客棧。
賭坊開在客棧里?這可真稀奇。
“仔細看,找到了嗎?”
如升眯眼,這才隱約看見客棧旁還有一塊布匾,上面寫著一個大字:“無。”
失去與得到在一瞬之間,心有無念視為有。
這大概是賭坊想傳達的意思吧,如升看開地想。
……
走過去的路上如升很忐忑,因為未知,所以不安,可轉而一想這份經歷也算難能可貴,說不定還會見識到不一般的東西。
和蒔花閣一樣,表面上看似不起眼的賭坊里濟濟一堂,人們三五一堆,不時地叫囂著,更有甚者還撒起了銀子,身邊人齊齊彎腰哄搶,混亂不堪。
如升把賭坊全都打量了一圈,發現有個鏤空木質隔斷的包間裡只坐了兩個人,與外面散桌對比鮮明。
姬樾也看著那兩人,說:“他叫沈燭,是太尉徐玠的手下,和晏屠嘉共侍一主,在西京是出了名的大賭棍。”
所以他和晏屠嘉認識嘍?
“走,我們過去看看他今天手氣怎麼樣?”
站在隔斷外面,如升和姬樾透過fèng隙往裡看,只見沈燭神情嚴肅,額頭浸出汗珠,不用想也知道局勢焦灼。
此外如升還注意到他左手少了根小拇指,觸目驚心。
就在大家等這一局開盅的時候沈燭對面那人突然站起來,盯著他看了半天,忽然把手邊的錢都推過去,說:“沈大人,您為官,我為商,這局我不計較,以後你我賭場別再相見!”
那人說完袖子一甩就走了,跟在他身後還有嗚啦一大堆隨從,足以看出派頭十足。
而沈燭一句話沒說,把錢直接塞進了口袋。
如升看得雲裡霧裡,問姬樾:“剛剛發生什麼了?”
姬樾雙手抱胸,淡淡道:“沈燭出老千。”
如升一下啞然,太尉的手下也會當著眾人使這樣骯髒的手段嗎?
“博懸於投,不專在行,心存僥倖的都是賭徒,走了,我們也去下一局。”
姬樾說完拉著如升走出了人群。
☆、第三十五章
“你娘的!看準了再押!”
如升被罵咧咧的聲音震得眼冒金星,可她還在往前走,姬樾一直拉著她,想停下都難。
“要不……我們回去吧。”
如升不是害怕這裡的三教九流,而是打心底厭惡這些人所傳達出來的東西,陰暗的、污穢的,令她鬱結難耐。
“等我贏點錢請你喝酒。”
姬樾說著在角落的一張桌子前停下,說了聲:“開局算我一個!”
如升看著平常脾性清冷的姬樾露出少有的笑意,但這笑並不溫暖。
這張桌子一共圍了十個人,包括如升她倆在內。
“呦!來了一位新朋友,哪家的公子啊?”
可能是她倆打扮素氣的緣故吧,頭髮又全部束起,乍看還真像男人。
姬樾從懷裡掏出五兩銀子慡快地拍在桌上,轉頭問如升:“押大還是押小?”
如升一頓,意外地指著自己說:“我嗎?”
“對,選一個。”
姬樾眼神堅定,如升瞄了眼還沒開局的賭桌,咬咬牙,選了一個,“大吧。”
“好!”
緊接著,一位長得凶神惡煞的男人雙手搖著骰盅,大喝一聲:“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勒!”
此情景之下如升莫名地緊張,她小心拽了拽姬樾的衣角,“姬樾,能贏嗎?”
姬樾嘴角勾起,安慰似的拍了下如升的手背,說:“等著看戲好了。”
她的手很涼,很冰,讓如升不禁一顫。
在骰盅還沒揭開姬樾身子微微前傾,而後又撤了回來,如升眼尖,姬樾的小動作她全看見了,而令她不解的是姬樾到底使了何種手段?難道就靠手指彈出的“氣”嗎?
隨著人群一陣嚷嚷,骰盅打開,果然是大。
姬樾忙著收錢,根本不顧那幾位輸家刀子一樣的眼神,簡直要殺人。
見好就收,如升以為姬樾不會再玩了,誰知她又扔了幾兩銀子在桌上,意思還想押第二把。
如升剛想勸說就見賭桌對面多了一個男人,她仔細一看,原來是沈燭。
怎麼?剛出完老千又來?
如升預感不太好,雖然沈燭看姬樾的眼神不像那幾位輸家,可到底來者不善。
“姬樾,我們必須走了。”
如升言冷,想讓姬樾聽她一次。
誰知姬樾不但沒聽,還把剛才贏的錢全都扔到桌上,嘩啦啦地,有一兩竟然滾到了沈燭面前。
如升兩眼一閉,手不自覺搭在腰刀上,生怕一會兒有個“萬一。”
只見沈燭把銀子又扔給姬樾,說:“姑娘,有沒有興趣跟我來一局啊?”
不愧是老江湖,一眼就看穿了“姑娘”與“公子。”
姬樾不急不躁,手指劃拉著桌上的銀兩,說:“好啊,誰都一樣。”
此話一落周圍人呼啦啦地退去,不知為何。
待他們走了,沈燭才看見姬樾身後的如升。
他歪身盯著如升,說:“呦!還有一位哪!一起上吧,省著別人說我欺負女流之輩。”
話落,如升從姬樾身後站出來,看著沈燭,說:“你敢欺負她試試!”
沈燭和姬樾同時看她,然後都笑了。
如升看著兩人放鬆的樣子,忽然有種“自作多情”的感覺。
“開始吧,我時間不多。”
沈燭搖著骰盅,動作嫻熟,幾下後放回桌上,說:“姑娘,你來!”
“隨意,誰來都一樣。”
“還是你來吧。”
“你來。”
兩人的手一伸一合,指尖皆對著骰盅,如升雖然不懂他倆練的是哪門武功,但肯定是在過招。
這……也可以?!
不知過了幾招,骰盅終於被沈燭打開,如升定睛一看,裡面的骰子全碎了。
不是成塊碎掉,而是碎成了粉末。
沉默,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姬樾與沈燭冷眼對峙,誰也不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