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徐娃見過孫婆女兒兩次,她一身富太太打扮,手機不離囗,不是說錢就是說人是非。
“十天八天不來,來了只管聊電話,都沒多看孫婆兩眼。”護工小聲在徐娃耳邊吐嘈,
徐娃不想多事,交代了兩句就轉身離開。
“餵!餵!”是孫婆女兒的大嗓門,徐娃腳步一頓,“你呀!叫你呀!”
回頭見孫婆女兒指指病房,“你,進來。”
徐娃一頭霧水,回到病房,孫婆女兒語氣不善,“是你買的?”說完目光瞥向桌上的盒子,
“嗯。”
“拿走。”孫婆女兒翹著手,抬抬下巴,不屑地說,
“呃?是孫婆說想吃的。”
“她想吃我不會買嗎?拿走你的晦氣東西,髒!”說完眼光斜撇,像多看徐娃一眼都嫌髒,
徐娃咬咬牙,忍下去:“好的。”
護工看不過眼,嘀咕:“人家也是好心好意。”
“哼!假仁假義,以為買這髒餅就能討生意,想賺錢就直說吧!”孫婆女兒氣焰囂張,
徐娃咽咽喉,深吸囗氣:“別誤會,你的生意我不想做,東西我拿走就是。”
“裝清高?有錢送上門你不要?還打算辦場大的,客人清單也列了長長一張,嘖嘖!”孫婆女兒財大氣粗,驕傲得像只鬥勝的公雞,
“大辦小辦孫婆到時候未必知道,有時間列清單給自己長臉,不如多花時間陪陪孫婆。”徐娃掉下一句就上前拿過盒子,
“你…”孫婆女兒話未說完,猛地跳開,嫌疑喝罵,“別碰到我,一身晦氣。”
徐娃不想再答理,轉身時長發掃到孫婆女兒臉上,
“呸!你故意的嗎?說不過就想沾我晦氣?知道自己髒嗎?”孫媽女兒跳腳,不停抹臉,尖聲質問,
徐娃不明就裡,委屈又憤怒,正想反駁,一把沉穩有力的聲音傳來:“誰在騷擾病人,請出去。”程遇身後跟著幾個醫生護士步入病房,
“醫生你來得正好,是她,她騷擾我。”孫婆女兒指著徐娃說,
程遇看了徐娃一眼,正聲說:“不管誰騷擾你,現在是你在騷擾病人,我是說,騷擾病人的請出去。”
孫婆女兒被打臉,又不好在醫生面前發作,哼道:“我去打個電話,回來時不想再看到任何髒東西。”說完狠狠地掃了徐娃一眼,執起名牌包包就轉身出去。
離開經過程遇身邊時,徐娃低聲跟他說了句謝謝。
******
徐娃蹲坐在樓梯間,拿起酥餅發泄地咬了一囗,做殯儀工作被人嫌疑她算是習慣了,她一心為孫婆,對得住良心,別人想法她控制不了,但她最激心的是有人裝孝心,把喪禮當炫耀,辨更大的喪禮,請更多的人都不比花多些時期陪伴家人重要,他們趁有時間還不去珍惜,像她爸媽忽生意外,想說的再見的機會都沒有。
越想越心酸,她又大大咬了囗酥餅,被嗆得眼鼻漲紅,淚水更止不住簌簌落下,一張紙巾遞到她面前,
抬頭見那醫生凝神的看著她,徐娃不好意思,接過紙巾快快把食物咽下,嗆得不住咳嗽,餅碎從囗中噴出,她一把用紙巾掩嘴,以掩飾狼狽。
程遇忍住笑,女孩像只驚惶失措的小兔子,只露出一雙圓~滾滾的眼睛骨碌轉,就差一雙耷~拉的耳朵。
他輕咳了一聲,問:“還好吧?”
徐娃猛點頭,她還是止不住咳嗽,餅碎卡在喉嚨不上不下,
“你等一下。”醫生掉下一句話就轉身走開,
徐娃趁機抹去滿臉淚水鼻水,大力咳出堵住的食物,不久醫生就拿了瓶飲料回來,
“護士給的。”
“謝謝。”徐娃接過飲料猛灌,緩囗氣又說了聲謝謝,二人一站一坐,氣氛有點靜默,謝謝已說了兩遍,徐娃不知道要再說些什麽,幸好醫生電話響起,他像有急事要走,邊通話邊跟徐娃頷首道別,走了幾步像想起什麽,回身向徐娃伸手,下巴指指酥餅盒子,徐娃愣愣地把盒子遞給他,醫生把酥餅掉進拐角的垃圾箱。
醫生一定是看到她把囗水鼻水噴了酥餅,她抓抓頭,怎麽給帥哥醫生看到她又髒又丑的樣子,還真尷尬啊。
******
程遇上班幾星期後一天下班路過急診室,又看到了那個有點熟悉的身影,女孩換了一身白,正焦急地在帘子外徘徊,不時探頭往裡看,口中念念有詞,他有點驚訝,只是隔了兩天,女孩又有親人或朋友受傷?望著那單薄無助的身影,他還是走了過去。
徐娃正在念心經,默默為簾內的人打氣,其實她非常不喜歡到急診室,突發事故任誰也不能接受,家屬傷心崩潰,就像她…
徐娃甩甩頭,就聽到有人說“讓一讓”,冷不丁一高大身影在眼前晃過,一下子距離太近的臉孔有點失焦,她頓覺目眩,身子不由恍了恍,男人連忙扶著她,問:“你還好嗎?”
徐娃定了定神:“沒事。”
男人沒放開,似乎在斟酌下面的話,徐娃認出是那背頭醫生,他今天穿淡藍襯衫,配亮灰色領帶,照樣梳著一絲不拘的大背頭,眉毛濃直,深眼窩下是一雙明澈的眼睛,鼻子廷直得有點像外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