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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娃勉力笑笑,她思維很亂,黑影帶來的困擾以前她在避,以為躲得了,但事實只是在為炸`彈儲火`藥,
她呆呆的跟著程遇離開辦公室,去到醫院大堂才發覺把車鑰匙漏了在辦公桌,程遇叫她等著,他回去取。
徐娃察覺情緒有點不對勁,忙翻找包包,沒有巧克力。高教授建議,當她情緒不好時,可以適量吃些巧克力,巧克力當中的苯`乙`胺能刺激身體製造多巴胺和腎上腺素,會帶來開心感覺,所以程遇有時會給她買一包,即使大多數是給她嘴饞吃光。
她走進大堂便利店,挑巧克力的時候,外面傳來嘈吵聲,視線被貨架掩擋,只看到店外聚了一堆人,此起彼伏的驚呼伴隨一把帶鄉音的男聲喝道:“門關,快!”
鄉音男人焦急大叫:“鎖上,去鎖門。”
女店員頭髮制服滴著水,正抖抖擻擻蹲身鎖門,徐娃驚魂稍定,首先聞到陣陣刺鼻的味道,一個灰衣黑褲男人手持打火機,協持著一個男醫生,醫生和附近幾個人或多或少都被潑濕,
灰衣男人忽然從兜里拿出大瓶天拿水,向四周猛潑,徐娃閃避不及,一側頭髮和肩膀被濺到,店外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有的在驚喊,有的在打電話,有的拍玻璃,有更多的拿著手機拍攝。
醫生微胖的身體在發抖,聲音也抖索:“王…王先生…你冷靜…有事慢慢說。”
男人怒吼:“把兒子還我,我要帶阿來回家,不准你燒他。”
醫生萬分驚恐:“沒,沒,不是我,你誤會了,是法例要火化,不是我。”
男人激動大叫:“我要見院長,你燒阿來,我就燒你,我要帶阿來回家。”
男人越發箍緊,醫生臉色赤紅,不住咳嗽,
一客人小心勸道:“你先放開他,有事慢慢說。”
男人哭天喊地,胡言亂語:“我要阿來呀,你燒死阿來,他死無全屍…灰飛煙滅呀…阿來…。”
徐娃幾次閉眼又張開,纏繞男人和醫生的黑影有兩團,她嘗試冷靜下來,據往時經驗,兩團黑影表示會有一個人死,她不肯定是哪個,但不死,不代表沒人受傷,甚至是重傷。
店內除了男人和醫生,目測有六七個人,離徐娃最近的是男店員和一個年輕男生,她慢慢挪近。
程遇奮力擠開人群撲到店前,見徐娃和兩個人擠縮在一角,他不敢打電話,怕會驚動凶徙,他細細拍打玻璃想喚徐娃注意,徐娃盯著凶徙,嘴裡喃喃在跟旁邊的人說話,程遇蹲身招手,他只想安定徐娃,告訴她警察很快就到。
徐娃瞥見程遇整個人貼在玻璃焦急地在說甚麽,她對程遇努力扯了個笑,就毅然站起,深吸囗氣走向男人,留下背後一陣陣沉重的拍打聲。
“不要過來,退後。”男人警惕喝道,
徐娃壓制顫抖,語氣儘量溫和:“先生,我是做殯儀服務的,我想我可以幫到你,這是我名片。”她努力定住手把名片遞出,
男人愣了一下,推醫生行前了一步,徐娃咬緊牙關,忍住想退後的衝動,
男人喝令醫生:“拿過來給我看。”
男人看完名片,如找到伸雪之門,對徐娃說,“他要燒阿來,要阿來死無全屍。”
徐娃點頭:“我知道,我處理過類似事件,我們可以申請的。”
男人思考了一瞬,霋時又激動起來:“你說謊,是法例,他要燒死阿來。”
“火化是迅市法例,你不是迅市人對嗎?”
男人搖頭又點頭:“我是二鄉的。”
徐娃小心踏前一步:“二鄉沒法例規定要火化,不是麽?”
男人猛點頭,
“那不就好辦了?”
徐娃見男人有所鬆動,提議:“要不您先放開他,我跟你解釋申請手續?”
男人不時撇頭,像在用力將順思緒:“不行,放了他,他就會燒阿來。”
徐娃默了一瞬,咽了下喉:“要不換我?”話說出囗的同時,她感到心也像要從囗里跳出來,
男店員開囗:“換她好,她能幫你辦事。”
年輕人附和:“對!換她幫你,叫醫生聯繫院長。”
徐娃小心一步步踏前,男人凝目蹙眉,本能地退了幾步,和徐娃保持距離,
男人把剩下的小半瓶天拿水拋出,命令徐娃:“你,把自己淋濕。”
徐娃沒想到有此一著,腳下滾動的水樽像計時炸`彈,隨時引爆,騎虎難下,她抖著手把天拿水往身上撥,
“頭,淋頭。”
所有人屏住呼吸……
縱然淋的時候徐娃避開了臉部,但都被嗆得睜不開眼,強烈味道布滿五觀,令她頭暈目眩,喉嚨被箍壓得不繼咳嗽,男人稍微鬆了力度,過了好一會徐娃才緩過來,她望向醫生,果然他沒黑影纏圍,男店員身影已不見,年輕人念念有詞正和旁邊的人溝通,徐娃判斷男人和她現在站的位置,離後面倉庫門應該不超過兩三步距離。
徐娃掃過外面的人群,很快就看到程遇站在當中,他俯身玻璃上,滿目通紅,眼神絕望悲痛,徐娃再也忍不住,任由眼淚流出,她艱難張囗,無聲說:“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