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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紅蓮業火一瞬間便被收斂,成為他掌心中一點紅芒,繼而消隱無蹤。
“錦覓…”
“覓兒…”
“天帝與魔尊這便握手言和了?”完全無視他二人眼中的關切,她語氣冰冷,“方才我與穗禾公主算了算帳,現下也與二位算上一算。”踉蹌起身,她走向一襲白衣的天帝,“潤玉,一直以來,我自詡對你雖無愛意,卻也是將你當做朋友。可你是如何對我的?昔日天界之時,你篡改魘獸食夢的記錄,誤導於我,讓我親手殺了我最愛的人。事情敗露後,又讓別人替你頂罪。可是,那篡改魘獸食夢記錄的法術原本便是禁術,怎會沒有一點痕跡?”身體的虛弱讓她停頓了一下,也只是一瞬,她繼續道,“此事你大可不承認,沒關係。可是那九轉金丹被動了手腳你卻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係。此事天界中唯你與鄺露,還有狐狸仙與太上老君知曉。狐狸仙與太上老君沒有理由害旭鳳,鄺露一心思慕於你,卻沒有能力在金丹中動手腳。只有你,可以將大寒之物混於金丹中。你明知旭鳳體質屬火,卻依舊將這大寒之物混入金丹之中。這便是你的愛?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愛?當年我想要的,不過是個鳳凰。你不許便也罷了,為何還要設計讓我親手殺了他。我知你想為你娘報仇,可是殺你娘的是前天后,與旭鳳何干?他原本便沒有與你相爭之意,你又為何要趕盡殺絕?”
白衣天帝沉默,也默認她所說的一切。
她沒停留半分,轉身便踉蹌著朝玄衣魔尊的方向走去。
旭鳳一直注視著她,當他聽見她一門心思替自己討著公道,心下一暖。然她那冰冷的神色並未放鬆半分,踱至他身邊時,那股寒意一時升至頂點。
“至於魔尊,”她掌中攜一點淡藍輕飄飄印上他心口,正是昔日那道傷的所在,力道不大,他卻踉蹌退後半步,“我與魔尊之間隔著殺身之仇,儘管我曾盡力想要償還一些,卻終究是不夠的。”她縮回手,回到床邊抱起孩子,復又來到魔尊面前,“魔尊曾說過,你送出去之物,要麼就全都還了,要麼就都別還。然而於我而言,只要是送出去的東西,一概不接受退還。”她一手握著孩子的手,調動著孩子身上屬於她這一半的血脈之力,將他那一魄中的盒子取了出來。
漠然打開盒子,她沒有看其中的半顆隕丹,只是將寰諦鳳翎取出,掂量一番,再簪於魔尊發間。
此時的旭鳳剛想說他從未在意這些,卻意外的發現自己既不能說話,也無法移動,甚至靈力都有些淤滯。他不知怎麼了,卻能從她方才所言所行中明白,她那一掌定然將什麼東西送入了他的身體。
凝神內視,他最為珍貴的內丹精元處懸浮著一瓣血色霜花。他體質屬火,內丹精元中更是只有精純的火靈之力。若是尋常時候,似霜花這種大寒之物,只要一靠近他的內丹精元,就會讓他重創,而此刻,他僅僅是口不能言,身不能行,靈力有些淤滯罷了。他不在她身邊的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
第25章 錦覓殞身,憶霜誕生
只見錦覓自盒中取出自己的五瓣真身,神色有些淒涼的走回床前,將孩子安頓好,自己也是有些乏力的坐了下來。
“曾經種種,我恐怕沒辦法一一還與你,不過有一樣我倒是可以現在就還。”她使出全身力氣一捏,手上的五瓣霜花應聲盡碎,噴出一口鮮血,她眼中充滿釋然,“如此一來,我們便兩清了。”
那一瞬,儘管她身處凡界,天地間亦是飄起血色霜花,久久不散。六界中,除卻一種似血般鮮紅的花朵,百花凋零。那未凋零之花名曰,虞美人。
“潤玉,此生我不恨你,亦不會原諒你。旭鳳,我能還你的,已盡數還你,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沒有人想到她會如此決絕,她捏碎自己真身的那一刻,亦是沒有人來得及上前阻止。
唇角勾起一絲滿意的弧度,她倒在孩子身邊。意識逐漸模糊,眼前最後的畫面竟是淮梧地宮。
你怎麼什麼都做得出來?
那你可要看好我才行啊。
如今,我可算是看好你了。即便我自毀真身魂飛魄散,你也再沒可能與我共赴鴻蒙。當初淮梧地宮中,我應你之事,如今總算是做到了。
元神離體,她將最後一眼投向玄衣之人,臉上的漠然與冷淡不在,眼中儘是滿滿愛意。下一刻,她的元神才心滿意足的散去。
屋中溫度一時間降至極低,旭鳳終是奪回身體的掌控權,一個閃身來到床邊,卻只觸到一具冰涼的凡人屍體。屍體的腕上有一道深深的傷,看似癒合,實際上卻深入肌理,留下永遠的疤。
他突然明白為何自己感覺不到內丹精元旁,血色霜花的寒意。不過是因為這血色霜花原本便是她曾贈予自己的春華秋實,其中有自己的千年靈力,她又以自己的腕血除去霜花上的寒意,也因此物在他魂魄中待了較長時間,他的內丹精元並不會反噬。
她是何時做了這樣的準備?為何自己從未發覺?
他想將那瓣血色霜花自他內丹精元旁取出,卻發現無論自己如何都無法取出;他想隨她而去,卻在萌生出這個念頭之時,渾身酸軟,靈力竟也無法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