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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她送回房間,他細細打量著她,仿佛這一輩子都看不夠。然,不久後,月色隱去,房中沒點燈,漆黑一片。他默默坐在床邊,心底生出一抹不好的預感。
一道閃電劃破寂靜的黑夜,雷聲緊隨其後,竟是要下雨了。
他起身準備替她關好半掩的窗,卻忽然發現她眉頭緊鎖,似是夢魘一般。思索片刻,他坐回床邊,用術法關好了窗。
又是一道閃電划過,她睡得越發不安起來。迷糊間,她拉過他的手,緊緊握著。
“鳳凰,鳳凰…”她夢囈著。
“我在。”他微微一愣,隨即釋然。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只求你別離開我…”她微微用力,撲入他懷中,抱著他的腰不鬆手。
“我不會離開你的。”他在她耳邊輕輕道。
想來她是受了那道傷疤的刺激,才會將那日所發生的一切在夢中回憶一遍。他開始後悔讓她看見,然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重頭來過。
第11章 箜篌再現,反噬前兆
“鳳凰,你會原諒我,是嗎?”她淚如雨下,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衫。從前,他從不覺得這傷有多疼,當她悔恨的淚水沾上這傷,他只覺得火辣辣的疼。
“我說過,水神與風神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雖說不是我動的手,卻與我有莫大的關聯。”他看向懷中的錦覓,“一直以來母神都想將我推上天帝這個位子,為此不惜一錯再錯。你若與潤玉聯姻,水神仙上自然是會站在潤玉那邊。她絕不會允許潤玉成為我登上天帝之位的阻礙。儘管她深陷囹圄,也必然會想辦法替我除去障礙。我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但我可以肯定,此事與她有關。實際上,並不存在什麼原不原諒。當初你隕丹在身,並不懂什麼是愛。而我,亦是從未想過要和你解釋清楚。只怕當時,越解釋越亂,到頭來,你亦是不會信我。”
良久無聲,他復看向懷中人,她已然再次沉沉睡去。
這一晚,她睡在他懷裡。他不敢動,生怕驚醒了她。她從不在他面前掩飾自己的脆弱,從前沒有,現在亦是。
清晨的第一縷曦光灑入房間時,錦覓朦朧的睜開眼。她記得自己昨晚做了噩夢。但這次,夢的結局與曾經的不同,夢中的她,得到了他的原諒。
猛然間,她抬起頭,卻是與他相撞。揉著被撞疼的頭,她有一絲尷尬:“鴉鴉,你怎麼在這裡?難道我昨晚…我昨晚是睡在你懷裡…”
“夜半時分,屋外電閃雷鳴。我看你沒有關好窗,過來幫你關窗之時,你拉著我,要我留下來陪你。這些,你都不記得了嗎?”他摟著她,微微笑著。
“我…”一抹紅暈瞬間蔓上她的頰,“你所受的反噬之傷還未好完,我卻讓你一夜未歇。對不起…”
“永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他伸手封住她的口,“我陪著你,只因我心悅你。你可明白?”
“可是…”她突然很想放棄當初的諾言,就這樣義無反顧的投入他的懷抱,卻又一時舉棋不定,不知所措。
“我想,我可以等你一輩子。”他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我不是人,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我會用行動證明自己,讓你亦是心悅於我。”
言罷,他放開她,向外走去。
屋內一時間靜極,仿佛他從未進來過,卻又覺得這裡處處都是他的氣息,好似他從未離開。
她追出去時,太陽已爬上了樹梢。經過一夜驟雨的洗禮,空氣格外清新。深吸一口氣,她伸了個懶腰。
中庭地面鋪滿了金黃的梧桐落葉,踩上去發出沙沙的聲響,似一支大自然賦予的頌歌,又如傾心之人間的竊竊私語。
他並不在他自己的房間。她有幾分失落,以為他又似上次那般不告而別。卻不想,此時他正悠閒地躺在梧桐的一枝上,透過斑駁樹影看著如洗之碧空。
找了一圈,她有些氣喘,唯獨不曾想過他會上樹。頹然間,她從自己的房間抱出那把村長親自為她尋來的琴。據說,這把琴的琴身就是取材於這火神廟中庭的梧桐枝,其音色不遜於神物,乃一代名琴。她昨日聽他的箜篌之音時,不小心睡著,已是十分失禮。本想今晨以琴音相謝,卻沒有找到聆聽之人。
似他昨夜那般隨意靠著梧桐席地而坐,也不管素色衣擺是否會沾染上晨曦的露珠,她將琴橫放於雙膝之上,微微試了幾個音,便行雲流水般彈奏起來。
被她的琴音打斷思緒,他側過身凝望著她的背影,唇邊溢出一絲笑意。從前在天界的那一百年,她從不曾學過音律。今世成為凡女,倒有了幾分才情。然即便如此,她的琴技與自己相比,還是遜色許多。
她莫不是在以琴音謝我。
笑意越發濃烈,他躺回梧桐枝,繼續欣賞著她這並不十分嫻熟的彈奏。
一曲終了,他輕輕鼓掌,她下意識朝著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層疊的梧桐葉間,露出一色玄衣的一角。難怪她遍尋無果,他竟是躥上了梧桐。
“不愧是只鳥,無事之時便要宿在樹上嗎?”她微有薄怒。
“半刻不見,你這是想我了?”他揶揄,“我們鳥兒宿在樹上,可是有什麼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