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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手將幻象驅散,他有些後怕。此時錦覓是凡女,消息並不靈通,才並不知曉自己允諾了穗禾魔尊夫人之位。若是有一日她知曉,即便沒有完全恢復仙家記憶,恐怕也會這般質問自己。到時候自己該如何回答,告訴她自己早已懷疑穗禾,只不過是為將她支開找一個藉口?可是,事情早已超脫自己的掌控,那段未成魔尊的時日自己又的確與穗禾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這般解釋她未必肯信。
當初自己怎會找了這麼個理由來支開穗禾,以至於此時他需要頭疼的事又多了一件。
默默拾起地上的杯盞,他站起身,看了一眼樹上滿滿的紅花,苦笑一下,隨即返回寢殿。
“鳳兄,穗禾那裡我們要怎麼辦?”見他回到寢殿,鎏英迎了上來。
“自然是不能讓她真的強攻花界。”他坐下來,“如今鳥族歸順魔界,即便穗禾自己打定主意要強攻花界,也會被六界認為是我授意的。日後若是我想同錦覓在一處,花界的支持必不可少。這樣吧,你親自去一趟,務必在她強攻花界之前將她帶回魔界。”
“好。”她走了幾步,又回頭看向他,“錦覓那邊,需要我再去看著嗎?”
“不必,如今花界放話要等錦覓回歸再與鳥族商議供糧一事,我若在此刻表現出與錦覓過分親密,穗禾必然會前去凡界傷害於她。”他嘆息一聲,“儘管我很想現在就昭告六界將她搶回魔界,可是還有一個潤玉在一旁虎視眈眈。他早已放話,說錦覓結束歷劫那一日,便是他們大婚的那一日。雖然我魔族眾兵將枕戈待旦,我亦不懼與他一戰。然,此時一戰必然名不正言不順。若是有半分可能,我是不願意讓弟兄們白白犧牲的。我需要時間來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鎏英微微點頭,向外走去。臨出殿門時,她再次回頭看了一眼旭鳳,見後者朝她露出一個放心笑容,才頭也不回的離開。
第16章 再遭反噬,看透人心
世人皆說神仙如何如何好,天界如何如何美。卻不曾想天界表面的風光下,暗潮湧動。屠兄弒父,謀權篡位,這些原本只應存在於凡界話本中的段子,卻真真切切發生。即便有人有心掩蓋,卻依舊抹之不去。偶爾有不貪戀權勢的,要麼成為王者上位的犧牲品,要麼徹底絕望一心想要逃離從小生活的桎梏。最是無情帝王家,卻不知,這無情背後,會有多麼血腥。
若這世間苦有十分,如今他已嘗十二分,卻終究還掙扎在他愛的人與愛他的人之間。他完全有能力為他愛的人復仇,甚至能為當初受人誣陷討回一個說法。可他愛得深沉,寧可將仇人養在身邊,寧可此生不見摯愛,也要將她的仇人禁錮,只為她日後能親自復仇。
唯願他早日苦盡甘來,覓得心中那處繁花似錦。
魔界不過幾個時辰,凡界已是凜冬時節。錦覓渾身包裹在紫貂皮毛所制的衣衫中,依舊覺得渾身瑟瑟發抖。
她終於要一個人迎來剜骨之痛了。
自他離開,村落中人亦是覺察到素日與她同處一處的便是他們那日所見的火神,一時有些後怕。他在時,他們雖未怠慢,卻也沒有多熱情。仿佛他從來都不屬於這裡,也沒人將他當成村落的一份子。他走後,她變得更加沉默,終日將自己關在房中,村民們前來看她的次數漸漸少了。
從廊下回到房間,她為自己沏了一杯濃茶,在這狐裘不暖錦衾薄之時,唯有從外界攝取溫度,方才能令她稍稍心安。
突然間,一股劇痛自心臟處傳入四肢百骸,只一瞬,又似冰雪般消隱無蹤。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她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茶盞。此時距離冬至還有小半個月,她已然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或許撐不到自己完成使命。可是,這凡女之身存在的最大意義便是完成使命,即便所剩的時日可能不多,她也必須儘可能的活到使命完成那一日。
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自心口湧入身體。一股帶著暖意的親切,仿佛與她自成一體;一股灼熱而又凝實,似一雙無形的羽翼將她緊緊裹住。
是了,心口處,是他在她生辰那日給她的春華秋實。原以為,他選擇將這他們間的定情還與她,是想了斷他們的過往。現下想想,那段他們凡界相處的日子,他的真心相待,卻是做不得假。不曾想,他將靈力注入的主要目的並非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只是在她承受剜骨之痛時,能或多或少減輕她的痛苦。
渾身充斥著的暖意將外界的嚴寒牢牢阻隔在體外。她緩過勁來,掏出心口處的春華秋實,緊緊攥在手心,暗暗發誓,哪怕要忍受孤獨,哪怕要嘗盡剜骨之痛,她也會盡全力活下去。
她找出紙筆,從容寫下一個藥方。既然已打定主意要活下去,自己這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身子必須要通過藥物調理。顧不上思索為何她自己懂藥理,她托人每日給她送來新鮮藥材,又是做藥膳又是洗藥浴,甚至還用藥香調理。
挨過寒冬,她日漸囊中羞澀。為了繼續買藥調理身子,她在火神廟中庭擺上桌椅,替村中人看病。與普通大夫相比,她收取的酬金極少,只要夠她購買藥材,便是足夠。然,卻沒有一個大夫敢找上門說她搶了生意。他們可不想平白惹來火神的怒火。
日久天長,錦覓的醫術在村落傳開。如今但凡哪家有個頭疼腦熱,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去她那處看看。村中的藥材鋪子即便藥材提了價,供應她的藥材時,總是擇了最好的,卻依舊以她第一次來買時的價格售與她,哪怕鋪子賠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