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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是這樣的,最近天冷,所以才雇了她。”浮生呼了口氣,原來是小廝說的。
就在她以為她安全的時候,君莫忽地抬眼,猝不及防地對上她的眸子,看了她許久,看的她都心慌了的時候,突然道,“你將這沸了的酒取下來吧。”
浮生嚇一跳,還以為是被看穿了,卻不曾想到君莫看他這麼久只是奴役她做事罷了。
她兀自低咒一聲,就用手去取酒,剛碰到的時候就燙的縮回手,手上一陣一陣麻麻地疼,稍稍有些紅。
君莫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浮生不好意思地一笑,這事她從來也沒做過。
君莫將目光挪到旁邊的一個鐵夾子上,浮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那這個鐵夾子弄的。
她折騰一番,才顫顫巍巍地將酒從架子上取下來。不要說,煮了的酒又香又暖,看得她都想喝。
君莫看著她的眼神道,“你不是說你不喝酒的嗎?”
因為她不勝酒力,所以之前君莫問她喝不喝酒的時候她都說她不喜歡喝。
“對啊。”她不甘心地承認。
禁不住她目光灼灼,君莫還是為她倒了一杯。浮生拿著酒杯的時候還說了句,“其實我真的不喝的。”就把酒一口乾了。
想來她之前喝酒,那都是兩百年前了,如今這熱酒一入腸,讓她整個人都暖和起來了。
君莫看著她兩杯下肚之後,臉上就浮現紅暈,輕輕一笑,眼看著她一杯接一杯下肚,伏案而不起。
浮生在案上醒來的時候,竟然已經是夜晚了,君莫也不買了,也不知是去了哪邊了。外面的風大的很,想到自己回家,又要在冰冷的客房中待著,乾脆就賴在君莫這裡過夜算了,明日讓人去買來幾個暖爐,放在客房,等放假暖和了再回去。
正這麼想著,聽到屏風後有動靜,趕緊閉上了眼睛,繼續裝睡。
君莫更衣完了看到浮生還睡著,呼吸已經不若之前那麼穩了,桃花眼輕輕一眯,似乎是看透了眼前的女子耍的是什麼把戲。
他也沒拆穿,只當她真的睡著,將她抱到床上。
浮生的身體騰空的時候差點睜了眼,心中慌慌的。知道君莫為她蓋好了被子,他自己離開後,門吱呀一聲關上後,她才睜眼。屋子裡已經空無一人,只剩下幾根蠟燭還在燃燒著,燭火一跳一跳。
她窩在溫暖的被窩裡,被子上的香味和屋子裡的檀香是一個味道,正像是平日裡君莫身上的味道。
此刻,她的心中也是暖暖的,莫名的,有什麼在身體中涌動,興奮,直到她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一覺醒來的時候天還未亮,她因為擔心自己宅中的女子,匆匆換好衣裳,回到自己的宅子中。
那女子本來還在睡著,被浮生推門進來的聲音驚醒。此時天空已經有些亮了,微微翻著白光,借著這一絲的光,她大抵可以看到門口所來的女子,又安心地閉上眼睡去。
浮生探了探她的體溫,一切正常,氣色也較前一日好上了許多,也就安心了不少,想著再睡一覺,可她進了有暖爐的房間,就實在沒勇氣再回客房,便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那個女子也從床上下來了,看到她睜眼,行禮道,“余戈謝姑娘的救命之恩。”
浮生見她終於肯說話了,不免心中高興道,“不必,不必。”一番推辭之後她想到了女子方才好像報了自己的名字,一時她竟沒聽清,又問了句道,“你方才說你叫什麼? ”
“余戈。”幾乎是馬上的,她回答道,像她的名字一樣,乾脆。
☆、第28章 孩子出世
在余戈乾脆地喊出她名字的那一刻,浮生看到了她眼底的希望, 那種活人身上本該有的東西, 她也擁有著。
就那麼不自覺地,浮生看著余戈的肚子好一會。余戈也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 道,“我想留下她。”
浮生訥訥抬頭, 對上她晶亮的眸子。
余戈皺起眉頭, “請你幫幫我。”
她恍惚了一會,道:“好, 但是作為交換,你必須告訴我你的故事。”
余戈久久不開口, 覺得浮生的要求合乎常理,卻無法將以前的事說出口, 但是她又想到了她肚子裡的孩子, 沉了沉,還是道,“我之前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 現在被自己的丈夫和另一個女人算計, 趕出家門。”
浮生看著她, 等著她之後的故事。
“我助他奪走了我爹的產業,我爹被我活活氣死, 我弟弟不願意接受我的供給,上前線當兵。”余戈閉上眼,一道眼淚緩緩流出, “我自己,最終被那個男人從家裡趕了出來。”
浮生皺眉,也是個可憐的女子。
“現在你知道自己為什麼而要活了嗎?”浮生看到她懺悔的面龐,問道。
“孩子和仇恨。”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她這麼說道。
在這之前,她將所有的錯都歸之於自己,等到她沉下心靜靜思考之後,才想通,自己縱然是罪人,但是她也不能就這麼離開讓真正的罪人高枕無憂。
浮生不能說更多,為了孩子也好,為了仇恨也好,她也管不了更多了,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助她省下孩子。心底里,她是希望余戈能夠報仇的,只是希望她不要採取極端的方式。
“孩子我會幫你生”浮生一頓,“但是仇,你要自己報,你若選擇去報仇,那麼你所做的任何事情都與我無任何關係,也是一樣的,你報仇之後的任何事情也與我無關。”
“我只需要把屬於我的東西搶回來即可。”她的神色十分地狠絕,但是隨後又慢慢緩和下來,“比起報仇,我更想要的是給我的孩子一個更好的未來。”
聽她的話,浮生也是驚異,不知是孩子將眼前的女人拉回了理智,還是她自己本身的氣魄,總之浮生相信,這個女人該是會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的,這也讓她放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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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十月,枯葉滿地之時,在余戈最後一絲的掙扎之後,孩子終於呱呱墜地,她的髮絲黏在臉上,唇色蒼白,虛弱到了極致,但是還是想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產婆把孩子抱給她的時候,她是那麼地感激,在她犯下了那麼多罪惡之後,上天仍舊願意把那麼美好的孩子賜給她。終於她連哭的力氣也沒有了,產婆才把孩子從余戈的身邊帶走。
時近深秋,浮生的身體已經因為過久地在寒風中站立而冰冷,但是她絲毫不覺得冷,甚至她找不出哪個日子比今天更讓她熱血沸騰了。她照顧了余戈八個多月,親眼看著她平坦的小腹隆起,再到今天。
“浮生姑娘,生了,是個男孩。”產婆面上也是汗津津,抱著孩子的時候卻仍是笑開了花。
浮生接過產婆手裡皺巴巴的孩子,他小小的一點點,眼睛都還未睜開,真是讓人覺得神情,人不休息想要去碰他,又怕稍微一碰就要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