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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木舟上,林城和君莫在船的一頭,就坐在了木舟之中,君莫的雙肘懶懶地靠在木舟的船頭處,一襲白衫,一壺酒,衣襟被酒打濕。林城在一旁,抱著一個酒罈子,盤腿而坐,大口地喝起來。浮生坐在船的另一頭,面對著手裡的酒也不喝半分。
她對自己的酒量多半還是有些了解的,她要是抱著一壇酒喝,要不了幾口就要被抬著回去。
她自覺的將自己的酒遞給喝完酒的林城,然後自己就靠著船頭,看著周邊的美景。
人間和冥界最大的不同就是人間的一切都是五顏六色的,不若冥界,一切都是沉沉的黑色,往生花的大紅色算是冥界唯一的亮點。
她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惹人愁。”旁邊一個嬌滴滴的女子的聲音傳過來,滿是愁苦之色。
浮生不自覺的朝那邊看去,不知是哪位美人在感嘆□□。後面一艘船的船頭慢慢悠悠地超過了浮生的船。船頭上立著一個女子,儘管外面的太陽曬得人有些燥熱,她的身上卻還是披著一件粉色綢緞的風衣。
“哇。”待到船隻靠近,浮生看到船上佳人時不由小聲發出感慨。
青黛朱唇,眼波盈盈,身段玲瓏,青絲隨微風起,眉頭像沒力氣一樣勉強地攏在一起,讓人心疼。
“對船有個美人。”浮生往船的另一頭輕聲道。只見兩個人早已經看到了那個美人,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兩人的眼都微眯,似是在打量,又似是另有所想。
浮生不了解君莫,但是她沒想到竟然連林城都會如此著迷,無法自拔地看著那女子。
果真是南有佳人,君子好逑啊。
浮生也把自己的目光從對面兩人的身上轉回去,繼續看著盈盈站在船頭的伊人,眼睛也不自覺地眯起來。
原來是外頭的有些毒辣,又加之美人,自是令人睜不開眼的。
浮生偷偷笑他們三個偷得半日閒的人,竟然此時是一模一樣的表情。
浮生正看得入迷,忽然那抹粉紅色的身形縱身一躍,就跳入了河裡。
浮生反應過來後趕忙喊救命。
卻見美人方才跳下去的地方只冒了兩個泡,就再沒有什麼動靜。船上的都是侍女,而擺渡者也已經年邁了,相互喊著“救命啊,小姐跳河了”卻沒有一個人敢往湖裡跳的。
浮生自己也是個旱鴨子,要不然她早就跳下去了。她看著對面的兩個人,方才還眯著眼看那絕代佳人,而如今聽到對船的呼救卻置若罔聞。
君莫更是早就已經閉上眼,提起酒往自己的嘴裡倒,享受著美酒,恍若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不要想著去救她。”君莫的眼帘突然掀開,直直地看著一臉著急的浮生。
浮生自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陰差不可以因為自己的一時心軟改變活人的生死。她放下了一臉的焦慮,一時感到無力,卻也無法。
三個人回到岸上的時候河邊已經密密地積滿了人。
“人找到了。”河裡頭突然冒出來一個人,往岸上大喊了一聲。
“快快,撈上來。”河岸上一個穿著華衣的老者抖著手著急地朝河裡的人喊。看得出來,他應該就是方才那個跳河女子的父親了。
“上來了。”
見著那個男子朝著河岸靠近,旁邊的一個管家一樣的男子遣開人群,空了一塊地出來,騰出來放那個絕代佳人的屍體。
眾人看到是如此絕色之女子無不惋惜,搖著頭。
浮生也在裡面湊著頭看,夾在中間惋惜地搖搖頭,她又看著一個女子死在了自己跟前。
“走吧。”君莫不知道用了什麼法術,竟然她的身體就一步一步後退,自己退出人群。
“我再多看一會。”她掙扎著想要回去看,君莫卻死活不放開她。
“罷了,罷了,我同你們走。”她也無力反抗,離人群也越來越遠,不得不放棄。
君莫看著浮生妥協才放開她,讓她自己慢慢走。
“這便對了。”
他的唇一揚,春風拂過髮絲。
浮生一愣,也是生不氣了,不過她也不敢生氣。再怎麼說,君莫也是往生閣閣主,是她的頂頭上司,也是為她好。
“閣主,那我們去哪呢?”浮生隨意地問了一句。
“去青樓。”他回答的斬釘截鐵,好像是盤算了好久。
“青樓?”雖說浮生也不太懂人間,但是她也知道一般女子不會去青樓。
“你化為男兒身,同我一起去吧。”君莫往後又加了一句。
“好。”浮生答應地爽快,她方才只想著一般女子不能去可她也不是什麼一般女子,怕什麼。
林城自顧自地先走了,一襲黑衣在融融的春日裡顯得尤為耀眼,那背影堅決的,宛若他知道青樓在何處。實際上,浮生知道,林城這種人,不要說青樓,肯定來人間都沒有玩過一次。
她和君莫在後頭跟上了林城。
青樓名曰“醉香樓”,因其不止有美女,更有美酒。美酒入腸,美人入懷,天下之大快。
這些是浮生聽得那醉香樓的嬤嬤誇耀的,大抵是見她臉生,便想著拿著好聽的話忽悠忽悠她。
君莫看著與那嬤嬤似是極為熟悉的,也沒說話,那嬤嬤就自覺地將他和林城往樓上帶,浮生自覺的跟上去。
朱門一開,一桌宴席早已經擺妥,果然如那嬤嬤所說有美人美酒。
浮生沒見過什麼世面,從進門開始眼睛就一直在包房裡轉啊轉,把包房看個透徹,她才肯收回自己的目光。
入座後沒多久,嬤嬤要照顧別的客人便退下了,攏上了門。浮生正準備吃個葡萄,就又聽到有人扣門。
君莫一聲“進”之後,便見一個書生樣的白淨好看的男子穿著灰的發白的衣裳,抱著一把琴進來。
他坐在最角落處,頷首行李,便將琴安置在桌上,自己屈膝而坐,修長好看的雙手拂過琴弦,樂聲便自然瀉出,一旁有歌女輕聲附和,整個包廂此時也才算完整起來。
浮生安靜地看著兩人一唱一和,仿佛天作之合。
一曲畢,方才撫琴之人便起身,浮生著急,莫不是就要走了,誰知道他輕輕地抱起琴,一頷首,道了聲“公子告辭”便真的要走了。
走至門口,君莫開口道,“不若再撫一曲?”
浮生一顆心放了下來。
那人轉身,道,“公子明知在下一日不撫兩曲。”
“我以我所知同你交換一曲,如何?”君莫又挽留了。
那人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從進來伊始,從未有過如此精神的模樣,隨後又猶豫了一下,道:“好。”
他復又放下琴,彈奏地比方才的旋律明亮了許多。可是浮生看到君莫的臉上卻越發地沉重。
一時她也沒有反應過來這是怎麼了,一曲便字結,那公子急急地起身,“現在在下可以問否?”
“可以。”君莫提起一杯酒,一飲而盡道。